青鸟一路低飞,苏佺发现,虽然路径与平常走的相同,可四周的风景却是天翻地覆的不同。没过多久便到了,三清阁外杵着一个小道童,苏佺向他禀明来意之后,他领着苏佺穿过迂回的行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处蓬莱仙境,一匹飞练挂在悬崖峭壁上,偶有一两只白鹤飞过发出一声声长鸣,水流落入深涧,激起千层浪花。
“真人所居之地果真不同寻常,好山,好水,好是绝妙。”
那小道童闻道苏佺由衷赞叹不禁“噗呲”一声笑出来,道:“道友有所不知,这处‘小洞天’乃是我师父以内息之气所幻化的结界而已,不过一个小小的屏障罢了,不足为奇。”
对上苏佺惊诧的眼神,他随手摘了一片草叶,那草叶刹那化为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吶,你看,我没骗你罢。”
苏佺忍不住道:“莫非你师父真的已经得道飞仙?”
“你若是见了家师就知道了。”那小童嘻嘻一笑买了个关子。
两人在湖水前止住脚步,澄如明镜的湖面上滑来一叶小舟,待苏佺坐好之后,小道童支起桨,划过万顷碧波,随波飘荡着最后停泊在湖心亭。
层层帘幕下,一人在执壶倒酒。“师父,人来了。”小童喊了一声。
苏佺走上石阶,背影仅不过一面之缘,却在记忆中分明地勾画了出来,他能肯定定是那人,却又不确定道:“……燕支?”
夹道桃花被疾风吹落,如雨而下,不经意间携了两袖清风,飞花入怀。那人转过身。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木簪绾发,三千青丝随之飘动。熟悉的眉眼徐徐展开一抹笑意。
“落花时节又逢君。”
声音一如既往,苏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你……”
“贫道法号出尘,‘燕支’是贫道的俗名。”眼前之人,额上正好一块不大不小的红斑。
波光粼粼之下他眉如远山,湖水的波纹在他眸中潋滟。“苏佺公子,好久不见。”
“我……”
“我听闻你入了青云观,成了张道人座下的弟子?”
“求仙问道原本是我一桩心愿,从前不敢去想,如今心愿已了,不过我也没有料到,会在此地又见到你,更没有想到,你会是青云观的……”
“闲来无事,寄情山水罢了。”
……
许久未见的二人免不了一番叙旧,三炷香的时辰便过去了。
小童将苏佺带来的物什呈上来,燕支着了笔,蘸着朱砂墨汁,取出两张符纸铺展开来,随手寥寥数笔,在黄纸上勾画了道符咒。
他将一张黄符塞进?*系慕跄抑校交给了小道童;
那是个祛邪保平安的符,最后经由小道士的手,堪堪挂在苏佺腰间的环佩上,迎风招摇。
苏佺临走前,小童嘱咐道:“师父说,锦囊虽称不上贵重,但请苏公子务必随身,万万不可弄丢。”
六、因果
暮色四合,四处皆是寂静的深夜中却是灯火通明,昏黄的光亮熏着上殿的纸窗。
苏佺与张道人并肩打坐,斋沐点烛后诵经礼诰。烛火摇曳,悠扬的磬声中,六道四生往返轮回,离苦登真,济度长夜。
诵念一卷经文时,修持之人自需绝意忘情,诚心定气,六欲不生、一尘不染。苏佺双目紧闭,可扇动地眼睫泄露出他此刻内心并未真正的安宁。
老道长瞧出他的紧张,叹了一口气问苏佺道:“你心里许是还有什么杂念?”
苏佺未答话,前额上逐渐渗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他依然紧紧闭着眼。张道人发现情势不对,念了个口诀,当即以掌抚上他的天灵盖施真气以灌之,苏佺这才逐渐地睁开了眼睛。
张道人思忖再三,依旧还是开了口:“是从何时起的?”
“自幼时起便为梦魇所迷,师父勿需挂记,徒儿早就习以为常了。”
“为师方才替你解梦时窥探了些许你的梦境……”张道人放下手中拂尘,正视着苏佺,缓慢道:“此梦并非什么魔障,只是你自幼时起便割舍不下的一段历练,不过不知因为何故,却是残缺破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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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竹林发出“沙沙”轻响,凉风中蝉鸣逐渐消弭了下去,明月当空,夕夕成缺。
花间二人,一袭白衣独立风宵。
“你赢了,这句我对不上来,我自罚三杯。”
“不成,你已经喝了我一坛酒,再这么喝下去,我的藏酒岂不是都要被你喝光了?” 苏佺佯装作愠怒的样子,将燕支手中的杯子夺了下来:“你看看你,哪有个修行之人的样子,要是那些弟子看到……”
“管那些做甚么,你这酒不就是偷偷为我准备的么?” 燕支哈哈笑着,眨着眼向苏佺道:“不如我给你说个故事听罢。”
“别想三言两句就将我糊弄过去……”
“好好好……”
燕支垂下眼,月光下他脸上的胎记被长发遮住。苏佺有些醉了,手里举着杯,虎口处的青痣分外惹眼。燕支敛起了目光,缓缓开口,声音清冽。
“有只生有九尾的灵狐,在九重青天上盗取了天帝一颗授魂珠,于是天庭派遣了雷公捉拿此妖,电闪雷鸣风雨相加,这只畜生不甘被就此劈死,便溜进人间一座宅院,昏迷之际露出原型,温课的书生见来了一只浑身是血颤抖不止的小狐狸,便将其抱在怀里,却不想正是书生无心之举救下了它,避过了一劫。”
“狐狸通人性,知道是书生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