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休斯愣了一下,他是没料到帕西瓦尔心中怨气那么大。他看了一眼窗外,还好,那怨气还没让天空下雪。
他想替莱马洛克辩解,毕竟海民确实和他们不同,成长环境与生活背景的巨大差异必然导致言行举止的相悖,但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没必要上纲上线,何况给莱马洛克一点时间,只要时间足够长,他是可以改的。
可忒休斯才刚张嘴,破了宣泄口的帕西瓦尔又继续道——“我可以说那是你斯卡曼德的朋友,不是我的。可你看看现在——我不认为我们两个老男人孤孤单单地坐在家里吃饭是我的日常。”
“我不是——”
“这样不行,绝对不行。那个海民犯错,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也不知道管管他?你就这样放他出去丢人现眼?”帕西瓦尔越说越激动,一股脑地把这两周的不爽全倒了出来。
忒休斯本来是可以慢慢和帕西瓦尔解释的,但偏偏帕西瓦尔用了“丢人现眼”这个词。这词让忒休斯听着很不舒服,他不认为莱马洛克是丢人现眼。即便所有人都这么觉得,那和自己相识了那么多年的帕西瓦尔格雷夫斯也不该怎么讲。
忒休斯不能接受这样的评价,而一旦他听到了,他必须为自己,也为莱马洛克反驳——“我管什么?我压根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他又没违法乱纪,他有什么错?!”
“对,他自己出去,我管不了。但他把克雷登斯也带出去了。你知道克雷登斯独自在外头有多危险吗?他之前被格林德沃当成目标,现在我不确定还有多少格林德沃的余党还在纽约游荡,你认为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忒休斯也提高了声调,他把叉子往盘子边一放,针锋相对——“你那个小年轻好歹也成年了,他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他为什么不能跟莱马洛克出去?就你还把他当个孩子,你把他当孩子怎么还跟他上床?!”
说到这,忒休斯还有很多感想,尤其他对帕西瓦尔和克雷登斯之间的那种“父子兼情人”的关系,一直抱以微词。
如果是先父子,再情人,那说明父子关系一开始就很不纯粹。如果是先情人,再父子,那说明帕西瓦尔觉得做情人还不够刺激。
想到这忒休斯就不敢往下想了,忒休斯只能说那和自己没关系,而不予以更多的猜测。
“……你简直不可理喻!”帕西瓦尔狠狠地喝了一口酒,用力地把高脚杯拍在桌面。
“你才不可理喻。”忒休斯也陪着喝了一口——不,他直接三两口喝完了一杯。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而偏偏两人都在气头上,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意识到克雷登斯和莱马洛克已经回来了,并在餐厅门口远远地看了好一会。
可惜他们吵得太久,又故意压着声音,以至于他俩什么都听不清楚,还不方便上前打扰。
过了几分钟,莱马洛克打了个哈欠,又和克雷登斯默默地走出去了。
“真奇怪,刚吃饱怎么又饿了。”莱马洛克喃喃地抱怨。
克雷登斯有点担心地回头看了看餐厅门口,而后快步跟上莱马洛克,“您想吃什么?我让赛比准备宵夜。”
其实克雷登斯也正是食欲旺盛的年纪,只是之前以帕西瓦尔为标准控制着食欲,习惯了不过度进食罢了。
而现在莱马洛克不说还好,说了克雷登斯也觉着自己有点饿。
莱马洛克想了一会,灵机一动,道——“要不咱俩去喝一杯吧?”
“喝一杯?”克雷登斯一惊,也来了精神。
“对呀,我还没去过你们的酒馆,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吧。”莱马洛克兴奋起来,怂恿着略显为难的克雷登斯。
“可是……”克雷登斯咽了口唾沫,他自己也没有去过,因为——“格雷夫斯先生可能……不允许……”
“唉,他俩忙着呢,我们就去转一圈,一会就回来,”莱马洛克继续怂恿,“他要生气了你就说是我带你去的,走走走。”
克雷登斯站在原地纠结了片刻,最后再回头看了餐厅门口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偷偷地笑起来——“好……好好好。”
“……如果你觉得我俩住在你这里给你带来了太多的麻烦……我们过几天就走,我和他另外找地方,”气氛僵持了将近十分钟后,忒休斯也冷静下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诚恳地道——“对不起,帕西,我的原意不是给你惹麻烦。”
帕西瓦尔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重新放缓了语调——“你也知道我不是想把你俩赶走,我只是觉得他需要适应我们的生活方式,我好不容易才让克雷登斯习惯,我不希望所有的秩序都被打破了。”
“我明白。”忒休斯和帕西瓦尔碰了碰杯子,又把酒给自己满上。
他看向壁钟,现在确实有点晚了,他原以为克雷登斯和莱马洛克估计玩疯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但送上饭后甜点的赛比却在听到忒休斯的推断时,用脏兮兮的衣服擦了擦手,仰着脖子道——
“不,斯卡曼德先生,他俩回来过了,不过又走了。”
“又走了?去哪了?”帕西瓦尔和忒休斯异口同声。
“赛比……赛比不知道……”赛比被他俩不约而同的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应——“好、好像听哈尔洛先生说……他带格雷夫斯少爷去酒馆了……”
或许在今夜之前,忒休斯仍然觉得莱马洛克的一切习性都可以忍受。但让他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