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道:“是小的,小的来送吃食。”
殷灼枝便从荆紫云怀中出来,起身开门,
那许三先前未看清过殷灼枝的容貌,乍一逢面,眼中见到清隽明眸,墨发素衣,心神登时被摄,手一软,托盘便往下掉去。
殷灼枝眼疾手快地接住,诧异相望。
许三对上那双眸子,面色一红,道:“小的,小的是来送吃食的……”
殷灼枝阖首,道:“我拿进去便好,有劳了……”
许三看着殷灼枝转身,把食物放在桌上,他忍不住走了进去,道:“还有些菜没烧好,等会小的会为公子送上来——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殷灼枝沉吟道:“我姓殷。”
荆紫云坐着,瞥了一眼许三,没有说话。
殷灼枝便道:“他姓荆……小兄弟如何称呼?”
“许……许三……”说着,他尴尬一笑,道:“小的这便下厨房看看,尽早为两位客官上菜。”
殷灼枝送他到门外,“有劳。”
许三合上了门,这便往下去了。他走的时候很慢很慢,而且还回了好几次头。
殷灼枝走回桌边,道:“他为什么问我们的姓氏?”
问他的姓氏时,殷灼枝本以为是这小二为色所迷,往日里他投宿客栈,小二包括掌柜的都不会问客人的信息。但是问荆紫云的姓氏,这却让他奇怪了,如果他没看错,他问荆紫云的姓氏时,还没看见荆紫云的容貌。
“灼枝这般聪明,想必已经猜出来了?”
殷灼枝迟疑道:“这里已是蜀中,是四川……唐门的势力么?”若是唐门的势力,也许,便是荆紫云先前送去的拜帖起了作用。
荆紫云点了点头,为他分了筷子,盛了饭:“我们便在这里等着吧,是不是,很快便会有分晓。”
殷灼枝接过筷子,阖首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家客栈的饭食不错,尝在嘴里很是美味。虽则殷灼枝往日里所食俱是山珍海味,但这饭菜,却别有滋味,微辣,却不过火。
荆紫云看他的嘴唇都变红了,视线在他唇上流连了半晌,途中那许三又上了几次菜,把菜摆满一桌,用膳完毕。荆紫云取出些茶叶,泡了两杯茶,一杯给殷灼枝,一杯给自己。许三与另一名小二上楼来撤菜,殷灼枝便与荆紫云一同坐在小几旁饮茶。
茶香将房内的余味散去,只余下清香。
饭菜撤下,那许三没有走掉,而是关了房门,走至殷灼枝与荆紫云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道:“两位客官,我们掌柜的有请。”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荆紫云却是睨他一眼,淡淡道:“若要见我们,自来便是,莫非,还要改换他地谈天么?”
许三愣了愣,似没想到荆紫云这般回复,犹豫了一下,道:“是,小的这便去与掌柜的说。客官得罪了……”冲荆紫云弯了弯腰,许三也出了门去。
殷灼枝道:“这掌柜的——”
荆紫云点头:“应是唐门的人。”
殷灼枝登时明白了什么,垂下眼去,不多时,早先接待过他们的掌柜便来了。那掌柜的独身一人而来,进了门,便先将门关闭。
殷灼枝看向荆紫云,荆紫云仿佛没事人一般,只是饮茶。
掌柜的便走至他俩跟前恭敬地拱手道:“两位可是一人姓荆,一人姓殷?”
殷灼枝点头道:“正是。”
掌柜的便道:“我家主人恭候多时,却不知道两位何时有空——这个……这个,随小的去见见我家主人呢?”
荆紫云咽下口中茶水,沉吟道:“据闻唐堡主闭堡三年,不知,唐堡主让我们前去,是以唐门之主的身份,还是单以唐天鹤这三字的身份?”
名不见经传之人竟敢直呼唐门之主的名讳。而且,言语中大有他不以门主身份相见,他便不去见他的意味。
掌柜的眉心跳了跳,更加恭敬道:“来时,传令之人言道,阁下乃唐门贵客,想必,主人是以唐门之主的身份来招待两位。”
荆紫云于是便笑了:“如此,便可以去见见了。”
他牵起殷灼枝的手,道:“灼枝,唐门中机关暗器遍布,更有毒花毒草,雾气毒瘴,你怕么?”
殷灼枝淡淡道:“我跟着你走便是。”
且不说他来之前便知道要去之地是唐门,再者说,唐天鹤若对荆紫云这般礼遇,又怎么可能对付他呢?
荆紫云便道:“掌柜的,有劳你带路。”
掌柜的看了一眼殷灼枝,连忙道:“是,是!”
那掌柜的便带着他们往偏门走去,自二楼从另一边下,又转过几个弯,过了一道角门。
殷灼枝没想到这客栈竟还内有乾坤,手指紧了紧,握紧了荆紫云的手掌……
他觉得有点奇怪。
虽然,早先荆紫云要去唐门时,他便觉得荆紫云有他的用意。也许唐门之主和他是认识的,也许他对唐门之主有所求。但是,看起来他和唐门之主唐天鹤并不熟悉,既然不熟,他想干什么,便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走了大概有两三刻钟,殷灼枝不曾特意去记时间,但是看日头偏斜的角度,想必是差不多的。
掌柜的带他走到一处房屋门前,恭敬地对着里头的人道:“公子,人来了。”
殷灼枝暗道,唐门之主虽闭堡几年,但是未曾传出让位的消息,这掌柜的道他主人以唐门之主的身份接待,但唐家堡堡主的年龄实在无法称得“公子”两字,难道这人不是唐天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