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柱上——这班人到底跟链子较个什么劲!
他没看完,跑去训练场打丧尸,飚了个最高分,回来时韦希已经黑到后台,关掉了视频。他还安慰夏天说虽然没看到结局,但他的角色最后好像逃掉了。
白敬安说他对剧情不太乐观,这片子后面还有一部,而且第三部 已经准备开拍了。
一屋子人对他报以同情的沉默,虽然大家情况都没好到哪里去,但就数他的最血淋淋。
总之,夏天醒来后也睡不着了,于是抱着瓶酒,爬到屋顶上看日出。
在上城,广袤的星空近得像伸手就能摸到,待黎明时分,天际呈现剔透的蓝灰色,东方微微泛白,光线多出温柔的粉红……在下城时,你永远不会知道太阳升起时天空有多美。
夜里他还在想还是下城比较好,可是当看到日出,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离开这里。天空是所有人的,没理由有些人就该蜷在地下,抬起头看到的永远只有黯淡的灯光。
他坐在屋顶的斜坡上,景色优美,却感到无由地愤怒。
这种感觉就像他过去的那些私人恩怨一样,只是这次如此庞大,是对整个遮蔽了天空城市的愤怒。
这几乎让他觉得安慰,他知道这安慰是致命的,但也支撑他尽可能有尊严地活了下来……虽然这尊严异常微薄,而且有点悲惨,但那是他的。
他干掉最后一口牛奶时,随身终端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小明科夫打过来的。
作为金主,小明科夫没什么存在感——除了上星期他不知道基于什么心态,把孚森和蜜糖阁那家伙的帆船送给了他,还在电话里笑得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夏天接通电话,发现没有图像,只有声音,他说道:“小明科夫?”
对面一片沉默,没人说话,但他能听到他的呼吸。
“怎么了?”夏天说。
又是好一会儿的寂静,然后电话那边的人说道:“这城市会有报应的。”
他声音不大对头,听上去好像哭过。
“怎么了?”夏天说。
“它会把自己毁了,因为太堕落了,不用哪个神,它会把自己毁了。”电话对面的人快速说着,好像必须加快速度,才不会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赶上并摧毁,“我们自己造了一个神,是为杀戮秀创造出来的,一个新神,不到一个世纪。但它的胃口越来越大,我们每天用无数的生命来祭祀这个贪婪的‘神’——”
他突兀地停下来,夏天听到一声细小的哽咽。
“但围场里的杀戮早就满足不了它了……就算是人创造的,神也是需要血来祭祀的。”他接着说道,“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你说过的话,这地方从根子里就腐败了,上城的一切都只会制造痛苦——还有幽灵,这里有太多的幽灵了,而幽灵的力量是巨大的——”
夏天想说话不是自己说的,但决定还是算了。天知道这些话都是谁说的,听上这么的真情实感,简直字字血泪。
而且说的还真没错——只是比他表达出的更有诗意和有煽动性——这片城市占据着辉煌的阳光和天空,造就的却是一个腐朽而且充满罪恶的世界。
小明科夫再次沉默下来,夏天有一会儿觉得他会哭出来,但是他没有哭,而是神经质地笑了
起来。他说道:“我准备给它个大一点的祭祀。”
“你想干嘛?”夏天说。
“还在想,”小明科夫说,“保持激情,在你的‘神位’上坐稳了。”
夏天想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接着那边的电话就挂了。
夏天看看疑问的白敬安。“我觉得他想找点麻烦。”他说。
“我还想找麻烦呢。”白敬安说。
他把盘子放上桌,在旁边坐下。夏天想起早上时,在娱乐圈上看到的白敬安采访——这些人现在似乎觉得他是个权威人物,什么都要问一下看法。
从背景上看是在浮金七台的第二大厅,他正准备赶回家,然后被堵了个严实。先是有几个家伙一脸恶意地不停地问他sè_qíng衍生资源最近特别热火的原因,然后有人提起前阵子恐龙袭击的事。
——在上城呆到现在,夏天一点也不怀疑那桩基因工作室的“失误”和电视台有点关系,这种事播出去可都是购买率啊。
“电视台应该感到高兴。” 白敬安朝镜头冷冷说道,“虽然死的人少了点,预定转播的时间也减半,但至少变异生物死得差不多了,可以弥补一下。”
旁边有人笑起来,夏天发现白敬安的样子和第一次见他时不同了。
白敬安以前从不说这种话,他的发言总是最安全的,他的目光拒绝所有探寻。
但是现在,他身上透露出某种锋芒,像刚抽出剑刃的反光,虽仍如幽灵一样轻捷而纤薄,但夏天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的锋锐。
那是旧日愤怒幽微的光芒,过了这么久,仍旧崭新,从未消退,好像随时会再次爆发出来。
他总说想不起来大屠杀时他的样子,但夏天觉得他不用回忆,他本身就是那个样子了。
——夏天三天后才知道小明科夫终于还是把他家的房子炸了,据说炸得特别彻底,啥东西也没留下来。他干这种事显然很有天赋。
那之后好一段时间他没见着他,据说被关了禁闭,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不过他也知道,这不会是结束的。
小明科夫眼中的黑暗不会因为一栋房子而平息,就好像痛苦不会因为一场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