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看破红尘?”
“不曾,相反,我执着于红尘,放不下情爱。”
“既放不下红尘情爱,为何还要出家?”
“正是因为放不下,方觉苦,或许空门之中,可容一红尘人,待洗净铅华,脱离苦海。”
“阿弥陀佛。”
“方丈,请为弟子剃度吧。”
那一袭袈裟没有反应。
“请方丈为弟子剃度。”
头上的声音苍老而冗长:“你可真舍得?”
“舍得。”
“这繁华万丈,红软十里,滚滚红尘,有苦有乐,施主一入空门便与这繁华再无缘分,你若执着红尘放不下情爱,若是那人来寻你回去,你可还心动?”
张至深当即心中一动,也只那一瞬,沉声道:“不会,他不会再来寻我,这红尘一断,执着也无用,空门中倒是最好。”
“这说明你对红尘依然执念之重,只是无奈,想在空门中寻一处逃避之所。”
“方丈您说对了,这空门之中,可容弟子一席之地?”
“我不能为你剃度。”
“为何?”
“红尘未断,执念之重,即便入了空门依然心在红尘,尘缘未了,老衲收不得你。”
“可我红尘已绝,念也无用,请方丈收了弟子。”
“老衲不能收你。”
“请方丈收了弟子。”
“不能收,收不得。”
“请方丈收了弟子!”深深拜在佛祖脚下。
那人依然悠悠道:“阿弥陀佛,老衲不能为你剃度。”
张至深道:“你这死老头,不就是剃个头发,有什么不能剃的!”
那人顿了顿,道:“你可真想好了?”
“想好了!”
袈裟到了跟前,挑起一缕青丝:“这三千烦恼丝,你可真舍得?”
“舍得。”
“你舍得,可是有人舍不得。”那声音渐渐含了笑。
张至深抬眸去看,那人道:“施主莫要抬头。”
“方丈可愿意为弟子剃度了?”
“愿意,只是这乌黑油亮一头发,老衲还真有些舍不得。”
“……”
“再瞧施主一张俊俏脸蛋,看得老衲都心痒难耐。”
“方丈你……”
“莫要抬头,记住老衲的话。”一只手将他的头按下去。
那只手顺着他的发抚摸到露在衣领外的洁白颈项,张至深脖子一缩,这老和尚越来越不对劲了。
“瞧瞧这肌肤,啧啧,当和尚多可惜啊,不知那人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哼哼。”
那只手猛然被抓住:“你到底是……”
待看清那猥琐方丈时张至深喉咙里的话便再说不出来,双目瞪得滚圆,如同见到魔鬼般。
“是你?”
苍老的声音变得清亮圆润:“是我,是不是很意外?”那着了袈裟的人有一张少年的容颜,憨厚的脸,对他微微笑着。
“你不是死了么?我明明已经……”
那人渐渐笑得邪魅:“你不也死了么?我明明都捏碎了你的心,血肉飞溅,没有了心,你如何还能活着?”
张至深摸着胸膛,心脏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我已经将归兮剑刺入你心脏,你已经死了,我也死了。”
胡露娃摇了摇手指:“不对,你活着,我也活着,活着见到一些东西毁灭,又见一些东西重生,然后让他们更加惨烈地毁灭。”
“你要做甚么?”
胡露娃一把抓过他头发,轻声道:“做你一直想做的事,让南箓成不了仙。”
第一百一十六章:故居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