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樾抓着我胳膊的手瞬间用力了一下,我转头看他,他的神色在车窗外晦暗不明的闪烁不定的光下显得尤为复杂。
但没过多久,岱樾就低声朝我说:“你靠着我睡会儿,有事我叫你。”
我点了点头,又被他往怀里抱紧了点,忍不住就去看后视镜,正好对上岱野的眼神——岱野也在看着后视镜,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岱樾,眼神比岱樾更复杂,几秒钟之后,他先移开了目光,扭头看车窗外。
搞得跟三角恋似的。
算了,我不吐槽这件事了,岱樾心里肯定还是很难过的。
车子一路开了很远,从半夜开到下一个半夜,偶尔走大路,偶尔走小路,居然愣是没碰上路障,想必司机年薪百万。
中途他们还试图搞歧视,其他人偶尔能下车去上个厕所,就我不能,扔给我一个空瓶子还一副我很麻烦的样子。
这就真的很丢脸了,我发誓憋到尿毒症也不会当着满车人的面解决问题,最后还是岱樾看不下去了,强行把我抱下车去解决问题。他不抱也不行,我连动一下都痛苦了。
其他人在不远处盯着梢,岱野跟了过来,嘴里还哔哔:“纪总,我是真服气了,你信奉百忍成金是吗?”
我站都要站不稳了,努力抓住岱樾要给我解皮带的手,扭头看了眼盯着我看的岱野。
岱野不耐烦地说:“别矫情了纪总,你再矫情,我叫所有人来围观。”
岱樾尴尬地说:“哥,上厕所你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你弟的对象上厕所你有什么好看的!神经病!
“你当我想看?那我换个人来看?”岱野翻了个白眼,“你快点给他解决吧,也不怕憋死。”
大丈夫宁死不屈,丢什么不能丢脸,我打死不从,憋死我算了。
岱野大概已经很想弄死我了,说:“不愿意就回车上去。”
岱樾侧了侧身,低声朝我说:“我挡着点。”
我努力了一小会儿,感觉重获新生。
再一对上岱野的目光,感觉里面写满了敌视。
事到如今,做就做绝点,我柔弱地往岱樾怀里又靠了靠。岱野要再惹我,我当场嘤给他看。还好他翻完白眼就赶着我们上车了,没再搞幺蛾子。
接下来又磕磕绊绊地一路前行,终于,我们到达了边境线附近。
这个村儿大概是岱野的地盘,他难得放我下车,说在这村子里面住一晚上,明早再启程翻越边境线。
等人散去之后,岱樾问:“哥,你不是要带着我们一起偷渡吧?”
岱野瞥他一眼:“不想跟我走?”
岱樾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不想。”
岱野笑了声,顺手又lu 了把弟弟的头毛:“没你想的那么惨,要真惨了我能拉上你吗?现在日子好过了,我们这边出去了,只是个落脚点,过个场就去别的地方,比你在国内的日子只好不差。放心,不让你跟着我办事,这些年你也学了不少,帮我做生意啊,我不懂这些,也信不过别人,钱放那都烂掉了,还好有个聪明弟弟,当初把你留下也是这么想的,你也确实不适合打打杀杀。”
敢情前十四年就是把你弟送我这来搞包食宿免费培训呢?现在我把人给你养出来了,学费都不提就要带走?有这么好的事你早点跟我也说一声?
我为岱野的奇思妙想而折服。
这段时间岱樾都没地方烫衣服了,因此连头发造型都没弄,和我一起穿t恤夹克迷彩裤,看起来还怪青春的,差不多的穿着下跟他哥的气质差异更大了。一对比,他哥就显得特别深邃沧桑。
岱樾回头看我一眼,朝他哥说:“哥,你放我们走吧。”
岱野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这件事情可以商量,我和洵洵之后可以去国外,其实他也没决定以后要干什么,也考虑过去国外长住,我们到时候还是可以团聚。”岱樾朝他哥笑,特天真无邪地说,“哥,虽然我觉得你不太会听我的,但我还是要说,你做现在的事太危险了,其实也差不多能收手了,安排一下后路,我们在国外其实就能过得很好了。哥,你这次先让我和洵洵回去,我俩回去把国内的事也安排一下,事后还是去国外,但走的就是正常程序,换个角度来处理这件事就很好。”
别说了!看看脸色,读读空气,你哥不是钟百花那些人!
岱野面无表情地问:“这和我说的差别在哪里?”
差别当然大了去了,这是合法和不合法的问题好吧?而且结果差不多,为什么要用高风险方法解题?我默默地腹诽。
“这是合法和不合法的差别。”岱樾试图说服他哥,“哥,一件事情如果能用更得利的方法解决,为什么要用风险大的方法解决?”
岱野突然说:“这是我和纪洵阳的差别。”
岱樾忙说:“不是——”
岱野猛地反手朝他肚子上就是一拳揍过去,还好岱樾躲得快,又叫了声“哥”。但他哥说打就打,都不给个通知的,紧接着又朝他揍过去。
这时候我正坐在墙下的小板凳上吹西北风兼暗搓搓听墙角,见状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起身,却被身边的打手给按住了肩膀。
也就一下子,我反应过来,首先我受制于人,其次,我个相对在场所有人来说的战五渣起身除了鼓掌喝彩加油又能干什么呢……
那边兄弟俩已经打得如火如荼。
我不太看得懂套路,但看久了就看得出,岱野是真人狠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