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楼,乃至朝堂上所遇诸事,他不喜欢。
可他已经不知不觉牵扯进权谋之争中。
或是太子,或是允王,因白雪音之事,牵出梁州北歧奸细一事,又因萧长定不及时兑现当日归还所占歧地的诺言,太子受猜忌,更牵连莫七。
莫七因当日去了汤汝,又在西郊大兴土木,成日住在西郊醉心歌舞,一副多情王爷的模样,打消了皇帝的猜疑。
玉无双心知梁州这个是非之地已然不能再待下去,便绸缪回北歧之事,怎奈莫七一直让人看着,不得自由。
八月,歧地大小民乱不断,泾溪山招降的那帮水寇,为将功折罪,被派往歧地平乱。
莫七知道歧地有人按捺不住了。
再后来,无双逃回北歧。
再后来,四儿离开梁州,随大哥张夜阇戍守西南,去施展他的抱负。
随风去了明海国。
白师姐回了云溪。
莫姑姑回了阙河城。
……
而她,消失在茫茫江水之中!
他的许多烦恼,再无人相伴度过。
太多的事,他无处倾诉,他想不明白,怎么一步步,他的以商治乱,到底还是要以权势来成就,但凡权势,便是明争暗斗,胜者为王,这是他想要的吗?
他常一个人站在西郊那片湖边,他不能释怀,少年之爱,忽而不见!所感所念,长此以往,摧人心肝!
☆、第 150 章
初春,又是一年!
罗先生在勒邑的城门外,等来了玉无双,而她还是没来!
春末,鱼奴历经波折辗转,终于到了勒邑。
北歧风沙大,一个戴着斗笠,一身靛色南布长衣的公子模样的人风尘仆仆的来到勒邑城中,她腰间系着棕色束腰,墨蓝色交领,内里白色中衣沾染了灰尘,背着个包袱,去了斗笠才瞧见她发髻高束挽成一个小发髻,盘在头顶,一根发簪迎着日光透着碧色,这公子一身绵宋装扮,口音亦是绵宋音,生的眉目清晰,纤长俊俏,一到城中便引得路人张望。
鱼奴望着路两旁,勒邑许多绵宋人,招摇的幌子上也都是绵宋文,便朝前走着去寻落脚之处。
路过一个旅店,鱼奴不禁停步张望。
“公子,打尖还是住店。”一个操着绵宋口音的小二热情的招呼着鱼奴,今日来的客官都这样好看,腰间还挂着一支竹笛,有意思,小二笑着瞧着鱼奴。鱼奴摸了摸轻飘飘的荷包,罢了!不知道还有多少路要走,这银子,还是省着些。依旧朝前走着。
小二转身进去,那位好看的白衣公子和侍从下来了,小二便又迎上去。这人正是玉无双和陈广忠。
“刚才瞧见个小哥,和公子像的很,也有个笛子。”小二说着,带他们上坐。
“这是萧!”玉无双轻笑说着。笛子!触动他心事,玉无双又轻叹:“又有何分别!”
鱼奴在勒邑城中转了一天,一无所获,师父说了,罗先生会在勒邑等她,可罗先生在哪呢?
拖着疲惫,顶着夜色,在勒邑城中转悠,勒邑的夜格外静谧,星辰明朗,多的数不清,街道上人行寥寥,不时从街边的屋子里传来嬉笑说话之声,路边有人烧着篝火,火光跳跃,传来木柴断裂之声,风呼呼吹着,有砂砾擦过皮肤,鱼奴紧了紧衣裳,北歧的晚上好冷!
她走出很远,也没能找到栖身之处,路过高大的勒邑府门,路过低矮农舍,走过寂静幽暗,忽见前头火光跳跃,不时有笑声,说话声传来,走过去,只见一处空旷的场地。
这里风小了许多,中间烧着篝火,有人围着篝火唱歌说笑,还有许多商贩在叫卖,有拍着胡鼓的伎人,跳着胡旋的舞娘,原来这是个夜市。
鱼奴觉得也没那么冷了,跳上一旁的黄土高台,找了个幽暗又暖些的地方待着,望着台下人声嬉笑,黄色火光招摇,好像回到了梁州,胡衣舞娘变成了红情坊舞伎的模样,所思悠长……心有所念,遥不可及……
北歧果然如你所说,豪放广袤,星辰格外亮。不知道,你和我,是否在看同一片星空~
鱼奴望着这满目星河不禁沉迷,取了笛子!
这样好的夜色,怎可没有乐声相伴!竹笛清音,聊以慰藉!
关山月的苍凉韵调伴着悠悠笛声格外悲凉婉转,被风带着飘向远方。
许多人朝高台上望着,有人驻足,有人匆忙而过。
正是吹奏之间,鱼奴察觉有人朝高台而来,便收了笛子,好奇的看着他。
“兄台所奏曲子可是关山月?”那人声音耳熟。
“正是!”鱼奴说着,紧紧盯着他:任大人!
一刹间心中开怀,转眼离开梁州一年多了,孤零零一个人漂泊,好似半生之长,总觉得过去之事像是许久之前的事,见到梁州故人,心中欣慰,尤其这么个本就少有牵扯的故人,可未及寒暄,鱼奴又收了笑容。
想起,他与示剑山庄关系匪浅呐!示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