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如酥,落在静谧的夜里,无声无息。
待他沐浴回来,我已有了些睡意,人安逸时间长了愈发得懒散贪睡。
他擦拭着一头潮湿的黑发走来,丝质睡袍吸了肌肤表面的湿气贴在了身上,别有一番凌乱的感。他紧挨着我躺下,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将我揽在前,而是俯过身子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直至我憋持不住睁开眼。
“睡吧!”我向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从我身上爬进里侧,蜷缩成一团,既不说话也不乱动,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乖巧得犹如一只甫出生的小兔仔。
这男人成功激发了女人天生的伟大母,我伸手轻轻划过他俊美的轮廓,“受什么委屈了?”
他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甚是动人,在我眼神的鼓励之下,终于讲出了心声,“我想要你!”
我差点废了自个的双眼,那迸发的金色光芒和草原上绿幽幽的狼眼有何区别?我向外挪了挪,决定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
“你是我妻室,名正言顺,而且我爱你。”他虔诚地说。
“你爱我,但是你可以和其他女人洞房。”虽然我对他亦是一片真情,但似乎尚未达到为了他舍弃自己的信仰的境界。
“你究竟想要什么呢?”他盯着我的眼睛想从里边寻找答案。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直直地看着屋顶蓝绿色的藻花雕饰,说出了自小的心愿。
“我何尝不想如此?可是……”他将手枕在了脑后,叹息着与我平行而躺。
“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只看你如何选择,就像我……”接下来的话淹没在心底,我的身世不管何时提及都是一道伤疤,连我自己都不知背着这道伤口能走多远,或许我真该和他说明白了的。
“别哭了,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他用拇指擦过我的眼角,将我轻揽入怀,轻幽地说,“我爱上了你的独特,也必然会为之努力,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这个字答得极为艰难,我能感觉到他的真心,但自古帝王都有九颗心,我能占得了几颗呢?
这晚以后,我们之间不管何事都十分地默契,常常不谋而合心有灵犀,唯独避开了感情和亲密。
我的生活起居基本都在书房和东暖阁之间,他办公之时我在旁铺纸研磨,熬夜时递茶送点心,外人看来我是得宠的侧妃,知情人譬如玉蝶她们常常取笑我为侧丫头。
太子妃是书房的常客,几乎每日必到,送些消暑用品和食补佳肴,两人常谈些诗词歌赋、名画名作,兴致高昂时他会取琴相抚,她则应律而舞,若是用传统的夫妻之道来论断,这也是琴瑟相合的佳境了。
每次她来时,我都退居门外四处走走,也算是偷得一点清闲。
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中旬,我的腿伤基本痊愈。才一月的光景,毓庆里的景致就变了样,不再是先前的绿肥花瘦,入眼处尽是浓淡不一的红。浅粉者如荷,应了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深粉者如夹竹桃,层层叠叠染红了半边天。
我拣了处僻静的湖边盘膝坐下,随手摘下一片荷叶顶在头上,硕大的盘面挡住了火辣的日头,投下丝丝凉。湖面吹来微风徐徐,虽然不减酷热,但好歹拂去了一身久置的霉气。
昏昏欲睡之时,身后传来女子的谈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