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柒.
殊无妄歇息的帐子里已经找不出除了长弓以外囫囵个儿的东西了。他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杀机凛凛。
洛裳在他帐外站了许久,眼睛也红肿得厉害,她拿帕子敷了敷眼睛,擦干泪痕,掀开帐帘一角,“无妄?”
“我该拦他的。”殊无妄声音低沉喑哑,抬眸望向洛裳。
洛裳道:“你拦不住的。莫先生在得替他清理伤口。你赶紧备车马,十日之内,把人送上嵩山少林寺,就还有救。”
殊无妄豁然弹起,冲出帐外。
洛裳回头往玉凤澈的帐子去,到了跟前,却不敢进去,又忍不住捂住口鼻低声啜泣。她站了好一会儿,心绪仍旧难平。
莫仓将上官澜伤口清理干净之后,才出帐便看见洛裳正站在帐前,心中大恸,“洛娘,我要随盟主去少林,已飞鸽传书与圆心大师。南疆这里,就交给你和无妄了。”
洛裳匆匆擦了擦眼泪,“大理王已伏诛,剩下的事,就交给我跟无妄吧,等上官好了,给我们来信。”
“我知道,你辛苦了。”莫仓话毕,匆匆收拾出了自个儿的药箱行李,又去看马车布置。
南疆到嵩山,绿水青山数不尽。
生怕赶不上日子,莫仓每日有七个时辰都在赶路。路上颠簸,玉凤澈怕上官澜受不住,都盘膝坐在车内,将他拢在怀里。他没有清醒的时候,只含含糊糊叫冷叫渴,一路只靠含服参丸吊着命。叫冷了,玉凤澈也只能给他加一件大氅拢得紧些,叫渴了,含点儿水给他喂下去。偶尔和他说说话,还能模模糊糊答应一两声。
玉凤澈揽着上官澜叫他额头倚靠在颈窝里,极轻的呼吸就缓缓扫过脖颈。他还活着,还活着……垂眼去望,恰好能见他一脸平和安详,好像只是睡着了不一会儿就能醒来。忍不住伸了手指从眉心顺着鼻梁滑到鼻尖,笑了一笑,低声道:“真是难为你能顺遂这么久,很快就到嵩山了,很快就到了,别怕,别怕……”
“到了!我们到了!”
莫仓早飞鸽传书上了嵩山。早有少林寺子弟下山来迎,山上连马匹都跑不开更枉论马车。好在少林寺弟子早有准备,备下了竹抬椅。两个少林弟子抬着上官澜,边儿上跟着个年长些的师兄。一行人个个脚下生风往山上赶,年长的僧人在前带路,“师父师祖都已经在偏殿等候。”
莫仓到底是老江湖,处事圆滑,脚下施展轻功飞奔之余,还有余力同那僧人客套:“竟然还惊动了苦字辈大师,实在惭愧。”
那僧人料来也是常常处理琐事的,也回道:“莫先生客气,师父师祖常道盟主作为可济天下,少林寺不可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