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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翊等一行人日夜赶路,回到上陵城时已近深夜,城门口却是一排火把的光亮,见车马行来立,有人高呼了一声:“是太子殿下!”
“啊!没错,是太子殿下!”
“殿下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东陵翊在前面开了一条路,苏彦的马车停也未停,径直进了城门朝镇国公府走去。
子时的在府门阶上焦急不安地看着张望着。
就在马车的声音隐隐出现在街巷尽头时,国公夫人苏母急切地走下了门阶,呼唤着:“彦儿,彦儿……”身上披着的披风都滑落在地,身后的婢女连忙捡起,小跑跟了上去。
借着火光看到马车里躺着的苏彦时,姜氏有一刹的停顿,随即很快对身后下人们道:“彦儿着不得夜风,快扶进去。”说着,又对门前站着的两名小厮道:“你们两个去东厢请宋太医来青竹轩,但一定记得缓缓地叫起,宋太医年迈,夜深不要惊着他。”说罢便同下人一道帮扶着苏彦,进了府。
苏婥带着慕云漪也紧跟着去了听竹轩。扮作医女的慕云漪并没有被注意到,而她却将苏母姜氏的一举一动暗中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竟有些佩服这个女子。
在刚才看到自己儿子昏迷不醒的那一刻,姜氏的眼中分明闪着泪花,可她却强忍着镇定下来,指挥着众人先行进府,请人的请人、备水的备水,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可以说方才苏彦是以最快的时间被送回他自己的寝屋塌上,没有耽搁一刻。
直至宋太医来到苏彦寝屋开始为他诊脉,姜氏退到一旁之后,她才似乎懈下了始终撑着的那股气。
慕云漪看到姜氏的眼角,终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滚落而下。
这个女人,不仅是苏彦的母亲,还是撑着整个镇国公府的女主人、镇国公夫人、亲封一品命妇,慕云漪生出许多共情,毕竟这种感受她是感同身受的:无论如何痛心,也要强作镇定,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任何脆弱之处,哪怕一丝一毫。
眼前给苏彦诊治的这位宋太医是当今东昭宫内的太医院院判,也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年过七旬却依旧是耳聪目明、朗朗康健,但通常情况下,宋太医从来只为当今圣上东陵巽医治保养,这一次听闻苏彦重伤不醒,一大早皇上就派人送宋太医来到镇国公府,比起赐下重赏官衔,这才是真正的上上荣宠。
详细谨慎地诊断之后,宋太医算没有给出断言,但所表示的结果,比之前跟去九芒山的三位太医之结论,在听竹轩主室的屏风外,他看到宋太医正为苏彦施针,此刻的苏彦面色苍白到令司空少杨觉得有些陌生。
站在里面的苏婥见是司空少杨,悄声走了出来。
“阿彦怎么样?”
苏婥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情况不太好,施针、喂药都不见好转,后半夜在门外廊下的慕云漪,当听到宋太医的诊断之时,在冢底密道坍塌的那一幕仿佛又重现在她的眼前……穿破背后的尖石、砸中脑后的重物、毒蜘的攻击,这所有毒伤的承受着本该是慕云漪,若非为了陪她救她,苏彦又怎会落得这般?
慕云漪深深陷入痛苦之中,直到双手被人捏住,才回过神来发现苏婥不知什么时候走出屋来,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苏婥的边上还有司空少杨,司空少杨识得慕云漪的身份早已在她意料之中,所以与他对视时,她亦无比坦然。
“云漪,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慕云漪没有回应,但她确实无比的自责与懊悔,尽管这一路上苏婥不止一次表达过,苏彦受伤与慕云漪无关,可是慕云漪却不能因此而说服自己。
“安和公主,能够护着你,是阿彦一直以来的心愿。”
慕云漪愕然抬头,看着司空少杨:“统领大人。”
司空少杨正色看着慕云漪继续说道:“自你那一日进宫成了太子殿下的储妃,阿彦无时不刻没有于悔恨中度日,后悔自己当初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才终致失去了你,所以如今能够护住你,也是成全了他自己。”
这是第一次,司空少杨与慕云漪以彼此个人的身份对话,正不知该如何回应此番话时,宋太医恰好提着药箱从屋内出来,苏婥连忙上前问道:“宋院判,哥哥他……”
“今日施针结束了,本官再去开一副新的方子,且看今夜热度能否退下去。”
“好,辛苦您了,宋院判。”苏婥面上虽有疲色,但礼数却端的是分毫未少,“小女送您去厢房歇息。”
“婥儿,我来罢,你先去里头看看你哥哥和你母亲。”司空少杨摆了摆手,便带着宋太医先走了。
慕云漪紧了紧面上的纱巾后,随苏婥走进屋内,姜氏坐在床边,见有人进来回过头去,这一次才注意到女儿身边的这位着装特殊的女子。
“这位姑娘是?”
“母亲,这是西穹浮世斋的徐医女,善解奇毒,因为哥哥身上不仅有石穿之伤,还中了无相之墟的瘴气虫毒,于是安和公主特指徐医女跟着一同回来,方便路上照料。”
听到这是西穹的人,更是那安和公主的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安和公主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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