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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漪曾经在与东陵翊大婚之日见过姜氏,不过短短几月再见便已判若两人,她脸上再无当时的雍容骄傲和熠熠神采,如今只剩疲惫和一丝掩藏得极深的惊恐。
虽说姜氏对这“徐医女”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抵触,却也显然没有预备让她为苏彦医治,哪怕她出身浮世斋,姜氏也对她怀着十足的戒备。
慕云漪自是知趣儿的,行了礼便退出去了。
苏婥见母亲没有认出“徐医女”的真实身份来,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姜氏看着这医女的背影,此时此刻的心里竟真的联想起当初那安和公主的身影。
其实安和公主的模样,姜氏早已十分模糊了,同她到底也只是在太子大婚那日匆匆一瞥,后来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凶案,变更没有机会好好观察那公主了,只记得是个高挑的身形,清冷孤傲的模样。
所以此刻自个儿心中无端出现那公主,姜氏也不知为何,大约是西穹之人都一样令人感到不适罢。
随后,姜氏继续将目光放回到儿子毫无血色的脸上,轻叹一声,担忧溢于言表。
然而这一夜,好消息并没有传来——苏彦仍旧高烧未退。
整座镇国公府都笼罩在一种压抑沉重的气氛之中,慕云漪也愈发不安,终于坐不住在第三日清晨天还未亮之时,决定出城去将孟漓带来上陵城,亲自帮苏彦诊治。
“云漪,你不必一定亲自去的,你写一封信,让左宸带着去找孟神医便好了。”
慕云漪一边备马一边坚持道:“孟漓性子古怪又别扭,我实在担心别人去会误了时间,苏彦这样子,一刻也拖不得。”
苏婥当然知道哥哥状况的严重性,便明白了慕云漪的用意,默默地送她出门,犹豫了半天终于又开了口:“云漪,你还是很在乎哥哥的,对吗?”
正理着缰绳的慕云漪停下手中动作,回身看着苏婥,目光有些迟疑,正准备说些什么,府门外面的巷子有一串急促的马蹄声靠近。
当看清那人面容之后,苏婥指着他惊奇道:“那不是落……”
“落霜,你怎么来了?”慕云漪更是惊讶不已,放开手中的马,小跑上前接落霜下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男扮女装的落霜,慕云漪当初住在上陵城时,苏婥便对她这个婢女印象极深,比起那个机灵活泼的碧滢,苏婥觉得这个落霜更像她主子,清冷又神秘。
落霜下了马,“公……徐医女,孟先生派小的给您来送东西。”说着,落霜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封信和一个小瓷罐。
慕云漪接过信展开,上面是孟漓的字迹没错,原来孟漓得知苏彦的情况不妙,便提前配好了药叫落霜送来。
慕云漪松了一口气,若是自己去找孟漓,就算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也要至少三日来回,如此,便剩下不少功夫了,孟漓还真是及时雨,“得来全不费工夫。”
慕云漪目光扫至信里最后一句时,摇着头嗔笑:“这个孟漓呀。”
苏婥好奇,便凑近看,原来信上除却写明如何用药之外,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小漪漪,你又欠下一个人情了,本神医可都急着呢。”
其实慕云漪如何不清楚,这么多年来,孟漓每一次殚精竭虑的保护,都出自本心,这些“条件”不过是幌子罢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面硬心软,不懂得如何对人示好。”
苏婥却笑:“还巴巴儿的说别人呢,你自己不也正是这样一个人?”
慕云漪一时语塞,随即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拉着她朝门里走:“快去给你哥哥用药罢。”
苏婥和慕云漪来到听竹轩时,正巧宋太医也刚刚进去。
“宋太医,这已经第三日了,彦儿他为何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姜氏紧紧握着苏彦的手,可始终感受不到儿子的半点回应。
“除却毒蛛瘴气,那石冢里的石壁应当都是沾染毒气或是深入了毒液的,所以刺入苏将军后脊背的尖石应当是将毒带入了体内,侵入五脏六腑,才致使苏将军至今无法根除毒素、清醒过来。”
“这……这如何是好……”姜氏终终于忍不住,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掩面而泣。
“母亲莫急,试试此药。”苏婥拉着面拂纱巾的慕云漪走上前来,指了指她手中的瓷罐。
“这是?”姜氏狐疑地看着“徐医女”手中的东西。
“这是我们孟漓先生配的药膏,内服外用,可解苏将军之毒。”
姜氏给一旁的宋太医递了个眼色,慕云漪自然之道姜氏对自己的戒备和怀疑,大大方方地将手中的瓷罐递给宋太医,就算是姜氏没有此意,慕云漪原本也是要将这药呈给太医验看一番,以避免许多麻烦。
宋太医打开罐盖,先是闻了闻,便已察觉到了什么,随后拿着旁边的银针挑起一小块,果见那银针瞬间变黑。
“这是……”
慕云漪神色坦然道:“此药名唤九转万毒膏,由三十六种剧毒之物提炼混制而成,对无相之墟的蛊毒最是有效。
宋太医尚未发言,而姜氏却是忽然厉声吼道:“这剧毒之药怎可给彦儿吃,你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说着,便要将“徐医女”推出门去。
苏婥见状赶紧拉住母亲安抚道:“母亲您先别急,听听宋太医如何说。”
“还能如何说?宋太医都用银针试了,还能有假?西穹那一对姐弟究竟是何居心,派这样的人来毒害我镇国公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