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长大了,妈妈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硬是把你掰到你不愿意去的方向上。”女人的声音突然就显得很苍老,甚至有一点哽咽。
……白烛葵以为和气善良有一点高傲的母亲大约是发现不了继父的心思,他没想到母亲其实很是明了,只是不想毁掉这个安静的家不去揭开罢了。
他开口叫了女人一声,大约是很久没有开口叫她了。对面应答的声音异常欣喜。
“生活费已经给你打过去了,小葵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把家里的事忙完就过去看你。”
明明在同一个城市,这句话却把距离拉得很长、很远,远到千里之外。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安慰几天之内好像老了很多的女人。“家”里应该出了不小的事。白烛葵放下手机,在心里如此想着。与那个“父亲”关系莫大——事业成功的中年男人……白烛葵的眸子暗了下去,真的让人联想不到什么好事吧。他轻嗤一声,是嘲讽,他大概不是第一次觉得那个男人这么恶心。跟当年看清那个男人对母亲如同蛇蝎一般依附的目光一样恶心。不,是更为恶心!
唯一值得开心的,大约就是不用去理科班上课这件事吧。
成年人这种生物就是很奇怪,当孩子想着怎么安慰他们时,他们会匆匆切断话题,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门铃响起来,可能是炎无惑来了。赤足踏在有点发凉的地上,开门撞见的是炎无惑。
“哎呀,阿惑你让我进去啊!”女孩死死推着炎无惑挡住门的身体:“你不会到这儿开始犯怂了吧?”
炎无惑的额角突突的发痛,不仅因为昨晚喝了不少酒的关系,还有女孩大清早把他拎起来说要助攻的事。他对白烛葵仅是有一点好感而已,至于这样么?
“……”白烛葵看着在门口僵持不下的两个人,开了口:“进来吧。”
“咿呀呀!白小哥都这么说了,阿惑你倒是放我进去啊!”女孩以不稳的姿态差一点趴在玄关的地面上:“哎,你突然松开是要干啥啊?我的老腰啊要命咯!!”
“抱歉,她说什么都一定要来。”炎无惑勾了勾唇,笑的一点歉意都没有。
白烛葵对于这种随意带他人到自己公寓门口敲门的行为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比自己还矮的大四女生把一袋早餐往自己手里一挂,道:“大清早的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早餐就当做赔礼了,对了,白同学你早餐还没吃吧?”
“没。”他应了一句,女孩很有亲和力,或者说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自来熟。
“那就好!”灵动的黑色眸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炎无惑你也没吃呢吧!”
大清早被你拉出来,哪有时间吃饭……炎无惑在内心这么吐槽着,还是应了一声:“恩。”
“很好,我就知道你没吃,所以买了两份。”女孩笑道,表情在炎无惑眼中得了几分魈的精髓:“和白同学一起去吃吧。”
“恩……”炎无惑换好室内拖鞋,认命的向玄关里走去。
“白同学不介意他借用一下你家碗筷吧?”“不介意。”
于是白烛葵这一天就从和炎无惑同桌吃早饭开始。客厅里女孩盘膝坐在木地板上,用手机噼里啪啦的打着字。清脆的消息提醒声响个不停,女孩和副会长魈私聊抱怨炎无惑这厮怎么找了个冷的要命的冰山。两个人“叮”来“叮”去的也不知道玩的是哪一出。
咬着s大门口买的清汤面里的面条,炎无惑隐隐觉得这两个人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早餐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屋里响起另一种提醒的铃声,同时窗外开始溅着一点一点的雨星子。
“真是糟糕的天气,大早上的就下暴雨。”女孩道。
白烛葵看了眼手机,是母亲发来的短信。让他到n城某酒店门口,午餐要一块儿吃。并没有一字一句关于继父的事情。白烛葵本能的觉得,那个用母亲的微笑和继父的严厉构建的家庭开始分崩析离了……
……
白烛葵坐在餐桌一端,左手边是白母,对面是继父。气氛一点都谈不上融洽,像是窗外压抑的暴风雨一样,表面上似乎是平静的。
据这间包厢不远的另一个包厢。某会长以个人名义请艺研会内几个得力干将吃饭。顺便讨论一下会长位置的人选。
两个包厢中间只有一个空着的包厢。
觉得非常有意思的是n市这个城市吧,在欲摧城的乌云和即将到来的暴雨下微微颤动着。因为又有人的际遇要发生改变了?
所以,n城的天,开始奏乐了。
紧闭的门窗隔断了雨声连响。不年轻却能看出几分风韵的美丽女人道:“我们都老了,我不敢、也不会去奢求什么爱情。”对面男人夹菜的动作僵了一下。白烛葵继续慢慢的抿完最后一口茶。女人继续说:
“只要你以后能够对这个家庭忠诚一点,我可以不追究这次的事。”是的,白烛葵已经知道,这个模样正直的男人,出轨了。
另一边的包厢。
“这次讨论这个问题,不是我赶着毕业。”女孩笑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我的乐章已经快要到头了。这只手已经,不够灵活了……”
炎无惑惊讶的睁大了金眸。同样是以钢琴为主要乐器的他自然知道右手对会长的重要性。魈却半分惊讶都没有露出,他一直都知道的,女孩从很早以前就只弹奏,拉威尔的《左手钢琴协奏曲》4了。
魈绿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