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弄明白了罗南的“人格面具”分类,就有太多可以参照的例子了。“人格面具”本质上属于原型理论,一旦抽离出原型,总能找到相同或相似的案例与之相对应。
“罗南这样的人,古已有之。”
殷乐想做进一步的分析,接下来似乎要容易许多。毕竟,就算撇掉各种医学案例,一些名人典型,也可以互为映照。特别是在文明悠久的东亚文化区,历史上有太多带了“理念面具”的千古名人。
殷乐念头微转,就想到一个与罗南挺相似的家伙。其人是著名的历史学家、政治家,本来就属于保守派,满脑子宗法纲常,又自闭在地下室里著书立说十五年,相关理念彻底内化,便是后来执政治国,对一应实务也只由他理念意气,成为‘关闭着门说道理’的典型代表……
“不要随便拿例子出来,更不要做‘以词害义’的蠢事。”哈尔德夫人看透了殷乐的心思,不让她把思路发散太远,“罗南本身就具备了极大的特殊性。任何一个历史名人,也不会有格式论这样‘伟力归于自身’的半哲学体系,而且还可以随时实践、应用、修正。”
“修正?”殷乐微微一愣,罗南的理念面具,难道不是表现为对格式论的极端偏执吗?如此一来,应该像那位极端守旧的历史学家一样,由不得人对“祖宗之法”有半点儿改动。
唔,等等,方向似乎有点儿问题……
哈尔德夫人也不再考较殷乐,直白道出自己的意见:“也许,罗南本人并不认为格式论就是彻底正确的,这从他在14号授课时的态度可以见出端倪。当时他的言论相当谨慎,一直用自嘲、玩笑来消解‘格式论’的极端权威。
“暂不论更复杂的背景,从这些情况以及我们所知的情报分析,他对格式论是很执著,但对格式论正确与否,并没有特别偏执的看法。
“说到底,他对格式论的执著只是一种‘移情’,格式论理念也只是他对待‘臆想中至亲’的面具,因为面对虚无中的祖父、父母,他只有这个面具可选。
“更直白地说,他只是在‘求爱’!”
“求爱”这个词儿比较敏感,在词典中有两种解释,而两位主祭所交流的,显然是更偏于古义的那种,即单纯“求得喜爱”之意。
“属于情感和归属的需要?”殷乐主动利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进行分析。
对此,哈尔德夫人表示赞同:“这样说,也未尝不可。罗南本人很大概率正处在第三层次,迫切需要相关情感的慰藉,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着手点。”
但很快,她话锋一转:“可同时也要认识到移情作用的影响。长期的‘移情交流’,导致在相当程度上他就是其祖父、父母需求的投影。他要完成其至亲的心愿,这让他的需求面变得非常大,远超过正常人。在此情况下,他本人多半存在‘当局者迷’的问题,未必明白自己真正需要什么。从情感方面着手的话,看似直线,其实很可能是最艰难的一条路。”
这就等于是否定了殷乐的思路。
殷乐眉峰蹙起,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是核心要素……”
哈尔德夫人唇线微勾:“我们不是心理医生,没有理由为他治疗。对不对?”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殷乐也哑然无语。
当然了,殷乐理解哈尔德夫人的真正意思:
如果说‘求爱’是罗南最核心的驱动力,各个人格面具就是外围的肌体骨骼。以‘求爱’为基础拓展的心灵动力,对所有人格面具形成渗透影响。可这种影响是被原始本能以及其他因素扭曲的,形成罗南自己也未必清楚的迷障。所以在为人处事上,他自觉不自觉的,仍然是以‘人格面具’为依托。在这层防御迷宫面前,适用于外科的“手术刀”,却未必适于心理攻防。
殷乐并不沮丧,反而觉得思路越来越清晰了,当然自家老板更是远远胜过。有老板罩着,她尝试换个方向继续推演:“那我们只能从面具上入手,由浅及深。”
“哪个面具?”
“当然是理念面具。”
“不妨更具体些。”
“是的老板。”
殷乐不吝口舌,讲述自己的思路,供老板考较、参照和验证:“我是用的排除法。即便不算入理念面具的主导地位,可其他两个面具,强势面具不用说,太过直白简单,也没绕弯子的可能,碰上去不论谁胜谁负,总有一方粉身碎骨,并不合适。
“至于弱势面具,只能从情感入手,不能做的理由,老板你之前已经讲了,不可控因素太多。而且,在‘求爱’这个核心动力影响下,可以推断,这个面具其实是‘求爱’心理需求的重要找补来源。看似弱势,其实格外自私敏感,恐怕我们盯上这个面具的同时,另一边的理念面具也会盯视着我们,稍有不慎,就会应对错误,造成麻烦。”
哈尔德夫人微微点头:“那就只有理念面具了。”
“是的。”
“有没有更好的理由?”
“稳定。理念面具这边最大的优势就是稳定。”
哈尔德夫人似笑非笑:“你确定?”
“我确定。”思维进行到这里,殷乐已经智珠在握,“虽然在理念面具形成过程中,罗南处于极端环境、缺乏安全感、缺乏真实沟通,所以在这个面具覆盖下,他很大概率是一个潜在的完美主义者,有强迫症状。某些时候会非常焦虑、急躁、脆弱,这与之前的分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