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恩冷漠的眼神缓缓转过来,对方挑了挑英挺的眉毛,“离我大哥远点。”
“二少爷这般纠缠苏某,莫不是也对苏某起了心思?”苏倾池嘴角一勾,神色挑衅。
商承恩眉头微皱,苏倾池便是一声闷哼,随即咬牙道,“怎么,白天被我掐了,夜里便加倍讨回来?呵,不愧出身商贾之家,苏某佩服。”
商承恩一声冷哼,嘴角带着一丝冷酷弧度,“话我已经说了,我劝你好自为之。”
说罢松手转身离去。
临进船舱,他忽而又停下脚步,“你身上的痕迹最好不是我大哥留下的,还有,你也休想将别的野男人干的腌臜事推到我大哥头上,否则……你!”
苏倾池嘴角含笑,拍拍双手,拢了拢衣衫,“我怎样?”
商承恩面色铁青,低头看了眼方才砸在自己后脑的那只黑缎布鞋,一张脸气得抽搐,“市井刁民。”
“抬举了。”苏倾池笑得媚意横生。
“哼!”商承恩愤愤甩袖离去。
船头空荡荡,苏倾池脸上的笑意褪得一丝不剩。
夜色冰凉,冷风吹在身上,竟已有了刺骨的感觉,苏倾池赤着一只脚,立在船头,看着两岸喧闹繁杂的夜市,从华灯初上、灯火通明一直看到月淡星疏、灯残人倦,竟立了大半宿。
等终于觉得身子发冷了,这才抱着手臂进了船舱。
次日,五更之时,天还未开光,苏倾池便领着睡眼惺忪的苏宝儿跟着头一批出城的人出了城门。
商承德昨夜未睡好,醒得却极早,梳洗之后便去敲苏倾池的门,只是敲了半天没人应,推开一看,里边早已经空了。
将邱家兄妹送回邱府,商承德便匆匆赶往春沁园,谁知春沁园的人说苏倾池一早就离开春沁园了,商承德只当苏倾池出门了,于是隔了一天又去。
“商少爷,您别找了,苏老板昨儿个已经走了。”
“走了?他去哪儿?”
“商少爷,您大概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苏老板如今已经不在春沁园唱了,他去哪儿了他也没说,房里的东西也都搬空了。”老佘头一张脸皱成一团,满脸的痛心惋惜。
“哎呦喂,您说这好好的,昨儿个刘爷差点没给他跪下来,他就是不在这儿唱了,您说这,唉……也怪刘爷和尤老板平日里欺负狠了,前儿个上午苏老板同尤老板打成那样儿……”
老佘头还在絮絮叨叨。
商承德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脑子一阵嗡嗡作响。
花景昭
骑秋一场雨,遍地出黄金。
立秋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天气终于不再燥热难耐,虽依旧能听闻一阵阵蝉鸣,却没盛夏那般嘶哑凄厉,之后又断续落了几场雨,这天气便愈发凉快惬意起来。
一夏无病三分虚。
这个时节的人极易倦怠,困乏。
四合小院之内,搭了一个翠竹凉棚,棚下竹塌之上,正散衣倚着一个男子,斜飞入鬓的细眉,水墨般的fēng_liú眸子,皓齿红唇,长得倒是俊美非凡,只是脸上却是一派无情无欲。
男子两步远处,凉棚之外,跪着一个锦衣的少年,两手规规矩矩地摆在大腿之上。
许久不见男人动作,少年不禁抬了头,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哥~”
“滚出去。”语调平淡,没有起伏。
少年急了,跪着上前几步,两手抓住男子的衣袖,“哥,我下次一定好好学,再也不偷懒了。”
男子面无表情地抽了衣袖,翻身竟不再理睬于他。
苏宝儿两片眼角立刻就染了红。
自那日游湖之后,苏倾池便再不许苏宝儿同卢先生学习,另给他找了个书院,安排他每日去书院同别的孩子一道学习八股文,那书院乃官立书院,苏倾池奔走了大半月,又给书院的山长塞了大把的银子,这才让苏宝儿入了书院,两个月未到,苏宝儿便被退了学,这让他如何不气。
苏宝儿知道他哥辛苦,他自然也想学好,每日的功课,他也都尽力去完成,只差没头悬梁锥刺骨了,可也不知哪里没开窍,无论他怎样拼命,依旧学不出个样子来。
那些个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他都懂,句读、识字他也学的不错,《左传》、《汉书》、《史记》他更是倒背如流,可偏偏每次作出的八股都入不了先生的眼,先生每拿戒尺打他一次,他就糊涂一点,这般每日受罚下来,他连破题如何作竟也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苏宝儿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低着头小声抽泣起来。
苏倾池恨铁不成钢,倏地坐起身,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起来,别在这儿碍眼。”
苏宝儿不敢作声,抹了眼泪珠子,爬起来乖乖立在一边。
苏倾池见他两个膝盖跪得红肿,心里愈发火大,“什么狗屁先生,收了银子竟这般糊弄了事,哼,我那些个银子便当买了粪填他的脑子。”
苏宝儿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抹鼻子抽噎,模样瞧着可怜。
“还不去做饭。”苏倾池气不过,踹了他一脚,“白长了一颗脑子。”
商府这日热闹非凡,商老爷添了金孙,自然要大张旗鼓地庆贺一番。
多子多福素来是颠扑不破的习俗观念,商老爷膝下有三个儿子,也算得香火旺盛,只可惜,这三个儿子,两个无心女色,只有一个小儿子fēng_liú,却偏偏撂着家里三房美妾不碰,成日在外头花眠柳宿,乃至到了今日,商老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