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是梨花带雨:“襄姬说什么呢,妾不明白。”
徐杳噗嗤一声乐了, 捻起帕子漫不经心擦拭起指尖,喃喃自语:“整日里去寿合宫伺候人,只学来这些不入流的戏子手段不成?”低了低身,由着耳畔的步摇落在玉颈上,泠泠作响,“你信不信,我勾一勾手指头——”
唇齿间咯咯地笑, 继而谐谑道,“他今夜就得来落英榭。”
似乎是被踩中痛脚一般,几乎是脱口而出:“陛下他才不是——”眸光懵然晦涩, 下一瞬将头叩在合十的手背上,姿态放得很低, “陛下。”
徐杳这才直起身来, 远远地一眼望过去, 但见燕怀瑾披一件荼色大氅,正往这里来,顶上稳稳当当撑一柄华盖罗伞, 一段皓腕露出来,上头还戴着两串翡翠镯子,颜舜华紧巴巴跟着他的亦步趋之。
她揉了揉腕侧, 想着,颜舜华这时候定然很是不舒服,偏偏还要费力不讨好,亲力亲为,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电光火石之间,她裙裾迤俪,踩着石阶往雨里探,她却恍若未闻一般,盈盈一段腰,柔荑灵动,东风袅袅里择一段琼枝,殿檐外栽一丛浅淡一丛红,风露摇动得正是长信宫闻名遐迩的秋海棠。
此时却被徐杳采了一支拈在手心,欲拒还迎睨了燕怀瑾一眼。偏了偏身子只给人留下半面妆,眉同翠羽溶在雨丝珠光里。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回首前竹篱前留下粲然一笑,袅袅残影里羡煞众人,纵然是桃李满山也成了胭脂俗粉。
眼角眉梢有过稍纵即逝的厌世寡淡,恰似一副泼彩山水画。
这副模样,像极了她无数次在他身下嘶嘶啜泣的时候。
燕怀瑾大步流星阔步过来,任由一路上披风带雨。依稀见到他眉目轻佻,继而笑意融融的眸光便裹向她。
抬起广袖举在她鬓上,袖边绣着奂纹蟠龙,浮光掠着曜曜,将她圈进怀里,一丝不落。
四面八方都是他,上天入地都是他。
廊檐那一头,颜舜华手上还紧紧握着伞柄,一昧往一侧够的姿态,半边身子还淋在雨里,愣了半晌,直到她手背上青筋暴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眼下跳梁小丑般的行径。
来人泰山压顶一般往徐杳跟前一立,直教她莫名连喘息都小心翼翼起来,盈盈一汪眼睇一眼来人,一开口便戏弄他:“谁伺候得您,胡茬也剃不干净,不知晓得还当您是要蓄络腮胡,做美髯公呢。”
“有句话至今不曾告诉你,”燕怀瑾顺势将人往怀里一拢:“你往后可莫再同朕犟了罢。”
“还当是什么要紧的话,”她不以为然,当即矢口否认,“妾从来不曾同您犟,”旋着指尖将他腰扣往自己跟前勾了勾,他有意哄她,便同她又凑近了几分,她微微踮了踮足,这才在他颈窝里吐息如兰,“人人都可以,只她不行。”
“你说哪个她?”
她促狭地正欲推他,不期而遇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眼里。
“燕怀瑾,”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间吐出他的名讳,啐他一句,“当真是不识抬举。”
他虽料见不会是什么动听的好话,末了只听她啐了一声不痛不痒的“不识抬举”,又因她这些日子以来在自己跟前总做出一副规规矩矩的所谓襄姬派头,瞧着实在是过分老实了一些,许久未曾听他唤自己一声名讳,便是再有怨怅之气顷刻也烟消云散了。
“朕还有什么不是,你且一并说了。”他话音未落,蔡莲寅这才打着伞往他二人这里来,燕怀瑾索性一把将她搂进伞下,一面将伞柄接过来,“先回朕那里去?”
他二人当众如此行径可谓是明目张胆了。
横竖徐杳从来不在意这些,眼下更不拿乔:“回落英榭。”
栖身进了轿辇,蔡莲寅才替他二人卷下轿帷,她已被人圈着腰坐在膝上,她还未曾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心已是空无一物。
燕怀瑾几乎是不着痕迹般便将她适才择的秋海棠替她簪在了鬓边。
她捧过他一张脸,掌心里还有几分凉意,试图在他眼里映出这花簪得正不正,半晌未果,突兀间却被人抱着腰际往上托了一托,她便成了正坐在他膝上的姿势,裙摆大开,大喇喇地盖在他衣裾上。
她原也不是忸怩之人,见状却难免生出几分羞羞答答的臊意,唇瓣微动正欲开口,下一瞬却被他趁了可乘之机,本来正经捧着他面颊的一双手也不知所措搭在他肩上。
鬓边的秋海棠上头还淌着几滴露珠,此刻颤颤巍巍,衬着她一张脸愈发酡红。
她好容易得了空隙喘息过来,又听见燕怀瑾同她耳鬓厮磨,因她今日戴了一对珊瑚耳坠,他一路游离在她的颈窝里,末了啄了一口她的锁骨心,她禁不住有过一瞬的战栗,便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舒不舒服?”
一本正经端详起她,似乎是在等她一句夸。
她阖上眼,他看见她喉头微动,白玉一般的肌底子上印着适才的痕迹:“舒服。”
她被这一番撩拨,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