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找不痛快的......成帝略一思索,就把柳丽容的事儿随手抛到了脑后,凑到钟情耳边,故意压低了嗓音,调笑道:“宝儿确定,你要谢的是旁人......而不是朕?”
钟情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
第10章 傲个娇
好在这时候抱琴领着宫人们来奉菜了,宫灯之下,美人如织,一群宫装丽人鱼贯而入,却又敛声屏气,悄无声息。
——不过再怎么悄无声息,当着这群进退有度、训练有素的宫人们的面,成帝打小养成的矜持病又犯了,从骨子里都开始散发出了那股子高贵冷艳感,不动声色地脱开了抓着钟情的手,举箸示意开席。
虽然席上就这么两个人,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成帝这里却是绝对不能破的。
这是钟情千百次血泪教训得出来的经验,见状立刻开始专心致志埋头吃饭——这还是钟情回来后的第一次,由衷地感谢起成帝这“毛病多”来。
钟情想,近十年的隔阂不是假的,要想跟从前一样恍若无事地摆出一副与成帝恩恩爱爱的模样,安然接受成帝从口头到肢体上的各种花腔,她心理上的障碍,怕是要比身体上的重的多。
她还得再缓缓。
待用罢膳,漱口净手,成帝大概是察觉出了钟情的冷淡,也不多话,径直自顾自地进了颐尚殿沐浴更衣。
——永寿宫的颐尚殿里有着引自小汤山的暖池水,因地理优势的缘故,东西六宫之内,独此一家。
有时候钟情都忍不住腹诽,成帝之所以热衷于翻她的牌子,怕是人的分量倒不一定赶得上汤池的分量。
钟情嘱咐抱琴在这儿盯着宫人们收拾了碗筷,然后回内室换了身轻便的寝衣,顺着妆台旁多宝阁后的直通夹道,直接入了颐尚殿。
绕过两道屏风后,钟情掀起眼前那厚厚的门帘子,脱去鞋袜,赤足踏入了那片雾气氤氲之地。
颐尚殿内,偌大的汤池里,成帝倚着白玉石璧,正在阖目养神。
钟情看着成帝靠坐在白玉石璧上静静沉思的模样,脑海里突兀地闪过一句诗来。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这位“贵人”,小模样还真是不赖,钟情假象着自己是个英明神武的女皇帝,里面泡着的那位,则自己马上侍寝的“妃子”......这么一番自娱自乐后,钟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好处是,这样一来,她对接下来必定要发生的事情的反感程度却是轻了点。
“笑什么呢?”成帝冷不丁睁开了眼,哑着嗓子问钟情。
钟情拧了条纯色的巾帕,轻轻跪在成帝身后,大约是有些心虚的缘故,撩起成帝长发的动作就格外的轻柔,搭在成帝的肩背上揉搓起来时,形容也尤其温顺。
只是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就不怎么里外如一的“温顺”了。
“臣妾想着,”钟情轻笑道,“陛下既不是为了给柳妹妹撑腰来责罚臣妾的......那就是,来责怪臣妾跋扈的呢?”
成帝眯着眼睛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反问钟情:“你觉得自个儿......跋扈么?”
钟情乖巧地摇了摇头。
“今日受了什么委屈,”成帝微微探身,轻轻地握住钟情的手,温和道,“都气得要与柳氏论高低了......你一个二品妃子,她一个四品丽容,何至于要自降身份去对付她呢?”
成帝的声调太温柔了,以至于钟情神思恍惚间,险些一时混淆了前世今生去。
——上一世,也就是在这前前后后的时间,二人也曾发生过一场类似的对话。
起因依旧是钟情睡过了给长信宫请安的时辰那件事,当时傅皇后虽然没多说什么,柳丽容仗着自家祖上与谢氏的渊源深厚,却是躲在婉贵妃的身后,将钟情狠狠地刻薄了一番。
钟情惯常是个好性子,但也不代表她真就是个任人揉搓的面团子,谁戳一下都不生气的那种。当时柳丽容的某些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了,什么“以色媚君”、“妹喜褒姒”之类的话都出来了,也是好笑,钟情若成了妹喜褒姒之流,那成帝又算什么呢?钟情当时半点没忍,一字一句地全给怼回去了。
若事情到此为止,便也罢了,偏偏婉贵妃早不吭声、晚不吭声,临了了,却非要冷冷地再拉句偏架,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评价了八个字“伶牙俐齿,巧言令色”。
这是说的谁,婉贵妃没明示,但不言而喻。
钟情气得不行,但确实是自己来迟在前,纵然傅皇后当时没多说什么,钟情却不好再不依不饶下去,显得太过轻浮招摇,她便也就忍了。
结果之后大概过了七八天的样子,也就是与如今差不多的日子,成帝来永寿宫,二人亲热间,成帝却突然提起,问钟情先前是不是与柳氏吵了架,最后还吵输了?
钟情当时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要死。
面上却不得不矫揉造作地用娇滴滴的语气讨好撒娇抱怨三连套,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