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八十七年上元节夜,齐都城内。整个王城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之中,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这里气候宜人即使刚开春也相当温润,因此这时节仍有往来游人游玩于此,同时此刻,王城内太极殿却是气氛压抑。
齐鲁王孔曦独自坐于殿中,托腮凝视着桌案上密密麻麻的战报,眉头紧蹙,不时地叹息一声。几日来他全然感受不到节日喜悦气氛,每日前线的告急文书如暴雪般呈现眼前,让他愁苦不堪。他本是个而立之年壮实男子,可几日来他茶饭不思竟削瘦不少,一头乌发也生出几缕银丝。他端视着铺满桌案的告急文书,目光停留在那显然的位置,那是每张文书中都会出现的名字,也是让他焦头烂额的缘由。
【宇文业!】他咬牙切齿恨恨的吐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可以算得上他的梦魇,宇文业与他的骁果卫在齐鲁国西北境任意肆虐着,这几个月来齐鲁军与其三次会战皆是败绩,尽失清河北岸之地。倘若对方攻破河源城,那么齐鲁自然疆界将尽失。他也试过安排卫队与国防军并战,但每次都被挫败,现在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此刻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孔曦心中忐忑不已生怕又是恼人的消息。嘎吱一声朱门推开,一卫队成员一路小跑上前递上文书。孔曦起身接过文书,一见封面上仍是告急二字心中烦躁不已,拆开一阅又是战败消息,他不由得勃然大怒灵格暴起足下砖石龟裂。那队士哪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膝跪倒不住的磕着头。
【滚出去,都给我滚!】孔曦嘶吼起来,原本斯文儒雅的他此刻却如失心疯了般,那队士听他叱骂更是胆裂连滚带爬跑出大殿。孔曦气氛难平一掌击碎桌案。
【废物,都他妈是废物。平日里一个个自视甚高恃功自傲,打起仗来却是这般草包,寡人养你们何用?】孔曦谩骂声中气十足,震得门外的侍卫不禁寒颤。这时一女子引着端着酒食的女佣们款款从门外走来,那女子一身嫣红头戴凤冠,柳眉杏眼肤如凝脂,身材凸凹有致,有别于少女的青涩脸上成熟妩媚,散发出美艳少妇气息,她吩咐佣人们摆好酒食,然后屏退左右并掩上朱门。
关门声将孔曦思绪打断,他一见来者竟是她怒容稍霁神色一缓。【夫君为何事犯愁?】女子开口问道,清喉娇啭声音极是妩媚,虽说这女子与孔曦朝夕相伴,但多年来他仍不会厌倦这声音。
【你看看这些战报,没一个让人痛快的。】孔曦指了指散落一地的告急文书,语气虽说仍是激动,但已收敛不少。那女子小步向前,弯下腰拾取起文书,她这一动作将原本就凸凹有致的身材彰显的淋漓尽致,孔曦只觉气血上涌但终归还是忍住了。
女子一目十行很快浏览完那一堆告急文书,然后她躬身做了个辑:【妾身恭贺殿下。】孔曦一听满面不悦:【馨儿何时也这般俗套,取笑起寡人来。】
眼前那女子便是孔曦的发妻,独孤氏名馨,独孤曜的幼妹。对于孔曦来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不是这从天而降的王位,而是眼前这位美人,生于王族的他婚姻注定了与政治脱离不了干系,但幸运的是他这位政治伴侣确是他的真爱,相比于很多王族只能与所不爱甚至厌弃之人相伴余生,他幸运多了。
独孤馨掩嘴微笑:【夫君愁苦,恐怕有人此刻都坐立难安。】孔曦奇道:【不知夫人说的是谁?】
【此人便在燕赵国内。】独孤馨简短一句话点醒了孔曦,他频频点头在大殿内踱步起来。【不错,宇文家乃燕赵四大豪族,长久以来一直并非鳌首,可近来宇文业威震边陲势力极度扩张,必为其他三家所妒,祸害不远。】
【夫君说的对,但却不完全,您还忘了最关键的一人。】
【谁?馨儿说的不会是枢密石协吧?】
【正是!】独孤馨回答的简短干脆,孔曦笑着摇头否定道:【不会的,这八年来燕赵可谓四面楚歌,北有强敌环视南有比邻觊觎,战争从未停息过。它以一国之力如何与诸国抗争,盖名将强兵之功,否则他那燕都早就被铁骑踏破。而他若这般嫉贤妒能,国家早该倾覆了,又何能矗立于世。】
【夫君可知宇文业可是不同,他可是四大豪族之人。四代枢密立议会、限卫队、扩暗部、擢寒门子弟委以边事为了哪般?不就是为了削弱大贵族权限摆脱贵族专权的政局吗?自他以来哪一位枢密官不是致力于此,在宇文业之前夫君又听说过燕赵哪位名将出于四大豪族?】
孔曦听她反问,沉吟片刻道:【除去【北方六镇】那些蛮将,的确没有。】
【所以说,看到他今日春风得意最不痛快的,便会是石协。既然如此,这每一封告急文书倒像是催命信一般,难道不是喜事吗?】独孤馨晃着手中的告急文书,浅浅一笑。孔曦愁容终于消散,长吁了一口气,沉吟片刻不知又想起何事,又是眉头紧蹙。
【话说如此,但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那边总不会派信使前来约定吧,这种蠢事他们应该干不出来。】
【夫君无需忧虑,只需将我哥哥唤来即可,让他引领两支卫队前去助阵飞羽卫,只需避开斥候探察。我想这一战,侦查之事应该是由暗部-鹰担任,既然宇文业是心患,暗部必然会隐瞒我们卫队行踪。】
【可是之前几战呢,我们派遣的卫队行踪都被对方侦得,使得每次都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