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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时他可能会鉴于溥先生以前对他的那套思想影响,以为有多神秘,有多特别一样,往往会害羞会不知所措。后来看多了发现···不过如此嘛。
微醺在上头洗得很欢,常常有水从澡桶溢出流进渠道或顺着阶梯而下,如潺潺溪流一般。
她洗得很认真,也洗得很迅猛。在最后确认把全身洗干净时,又从桶边探出小脑袋往颜夕方向嚷道:“颜夕,你果真不一块下来泡泡吗?放松放松筋骨待会看书也看得投入些···”
颜夕依旧淡然道:“不了,姑娘洗好就下来吧。”
“好吧,”微醺嘟嘟唇,“你过来扶我一下。”
因为澡桶造得比较大,微醺身形还娇小,所以已经在桶底置了一张小杌子了。但她垫上小杌子要爬出来还是有一定难度。
颜夕把絺绤二巾搭在肩膀,一手抓着微醺软软热热的小手,一边撑着她腋下扶她下来。
湿哒哒的水珠一个劲沿着微醺的手往颜夕衣服钻,颜夕有些驾轻就熟地搂过她的肩膀把絺覆上她的身子。
谁知澡桶下的地儿起了一层淡淡青青的苔藓,脚底一滑,披上的絺巾也随即腾飞了起来,颜夕眼明手疾,赶忙撑开双腿抵至桶沿把身子稳住。然后双臂一圈揽,就把湿滑的、热软的娃娃躯搂紧怀里。
可他最后还是无可避免地脚底下一滑,硬生生搂着微醺背朝下地摔倒了。
地上瞬时激起一阵水花。
微醺趴在颜夕身上起来的时候,颜夕几乎全身湿透了,头上的鬟髻也不知何时散落了,披了一肩的湿漉乌发。可英眉依然浓郁,眼神依然清亮,怎么看都是一个动人心魄的美人胚子。
“颜夕,摔着了吗?”微醺拉他起来,关切道。这时她是脱毛的羊着的,可她也一副坦然的样子。
颜夕蹙着眉头抚着疼痛的后臀起来,站稳后连忙去寻那絺绤去裹他家姑娘。
絺巾刚一裹上,他家姑娘就很爽直地一把甩开了。
“还裹什么呀?都湿透了···”她就那么大咧咧站在他面前,插着腰杆子,“要不你就顺便也洗洗好了,反正都湿透了。”
“···不用了,我去让拂冬把新的絺绤取来。”颜夕皱了皱眉,毛发滴水、浑身湿漉地想要往澡堂外走。
“不用啦,这天气暖和起来,我甩几下也就干了。”说完他家姑娘就如一只被剥掉毛皮的小兔子般,自个在那蹦上蹦下,水花飞溅的。
看得澡堂门边的颜夕一阵窘迫。
☆、第38章
颜夕回自个房间换好干净衣服后,往对楼仰望一下,方才还点着的灯此时已经熄灭了。他知道他家姑娘已经就寝了,于是他就待回自个房里,不用过去伺候了。正好头发还湿漉着,得找些东西弄干才好睡。
微醺贼兮兮地摸着黑从房间出来,轻轻推开槅扇,伏到朱红栏杆上往下窥探。
其实她是故意提早熄灯,想替他争取多一些时间来读书的。
此时对楼槅扇上的窗纸都已经隐去,所以能够清楚看到房内人的一举一动。
微醺屏息凝神,悄悄伏在那里偷窥。于是,就看见青灯烛影下,一青丝及肩的小美人,就着烛火在那里擦拭头发。
夜来的风把室内的光影吹拂得晃晃悠悠的,只绣墩下那一抹隽长的黑影显得亘古恒远。
微醺伏得脖子也酸了,终于等到他拭干头发,等来的不是他挑灯夜读,而是走进了内间瞬即吹息了烛光。
“呃···”微醺愣神了一下,随即甩着依旧湿漉的头发、光着脚丫,一溜烟由廊桥跑到对楼。
“颜夕!颜夕!开门!”微醺一边喊,一边拍门。这厮,自上次她到他房玩过火后,如今每夜睡前必定从内把门闩拴紧。
半刻后,颜夕怔忪着眼提着灯从内头出来,一来就疑惑地道:“姑娘,你怎么还没睡呀?”
微醺气不过,拽着他回房里,立马摸出了几根大蜡烛把房内点得如同白昼。随即熟门熟路地翻出他的经书甩在案上,指着与他道:“来,你今夜把这些都读了,不许偷懒。”
颜夕虽然很不情愿,但又不好执拗她,只好披上外衣端坐案上挑灯夜读起来。
微醺这时才满意地点点头走出房屋,但蓦地转念一想,又不放心。于是回自个房里搬了一床软褥到颜夕房中,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看着颜夕奋斗的背影沉沉睡去···
后来值夜的春桃几经周折终于在颜夕房中找到了她家姑娘,可她姑娘已经睡得唾沫横流,被褥全搁地上去了。
颜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放下书籍走过去替她盖好被子,嘱春桃回去睡了。
一夜好眠,醒来的刹那,鼻尖触到清新微凉的气息,伴着淡淡的木香,远处是一片鸟雀啾鸣声。微醺感觉自己像被触拥在一方昂昂生机的宇幕下一样。
神思初定,白皙透亮的眼皮缓缓往上褪,迷蒙水眼的瞳孔里映入了一张倒置吸顶的矮木桌,就连门口都开在挨靠屋顶的位置。隐隐看见外屋同样吊挂在屋顶的案桌上,一披散发丝的美人眼睛闭合,安静地靠着椅背也倒挂在顶上。
是美人清冽的气质吸引了她,致使自己身躯逐渐往前滑动也不自知。
那方乱了心神,“砰”一声头往上磕去,疼得头昏眼花的。
因为听到声响,外间的颜夕一下子就惊醒了,进来一看,不知该哭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