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吴掌柜咬牙,他恨恨道:“我、我是说不过你,也不能把你怎样,可老天爷自有眼,你如果不作恶,沈娘子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不是我们惠康药房仗义,你娘现在早就死透了,你沈家真是厚道,竟然这样对待恩人,你如今还不认错,就不怕作恶报应到沈娘子身上……”
梓蓉见他竟然敢辱及母亲,脸色立时一变:“闭嘴!”
女子声音冷然清越,如冰碎玉裂,虽不过两字,却足以惊心。
吴掌柜一惊,立时意识到自己话有些说过了。
谁都讲个忌讳,如今人家娘亲病重,他句句不离个‘死’字,搁在谁身上都是会恼的。
梓蓉原本就心忧母亲病情,生怕会有反复,如今听他这般咒骂,如何忍得?她直直的盯着吴掌柜,眸光慑人。
“此事确实是因我而起,吴掌柜怨怪,我无话可说,然家母心慈,从不曾做过半分有违道义之事,为扶危济困将身子拖累的残破至此,亦不曾后悔,如今她病重在床,多少人忧心不安,盼着她能尽快康复,你见死不救我不怪,毕竟是职责所在,你诬我名声我亦不怪,只当你是受惊过度以至于臆想。可如今,事实清楚明了,你还如此出言不逊,竟不惜辱及家母,既如此,我只问,你可敢当着昆州城千万百姓的面,将这话再说一遍?”
吴掌柜被她气势所撼,不由后退,少顷,腿一软,竟是打了个踉跄险些栽倒。
梓蓉却不放过,她步到吴掌柜身前,虽是平视,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之感,“吴掌柜,我只问,你可敢当着昆州城千万百姓的面将这话再说一遍?”
沈家声名岭南尽知,沈娘子有言: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从未见死不救,纵是恶匪凶徒,亦不会弃之不管。说沈家作恶,在岭南,十人有九人不会相信,另外一人则是拎拳头就揍,揍那污蔑之人。
吴掌柜自然不敢应话,只低着头不吭声,和方才的嚣张霸道截然两人。
梓蓉见状也不相逼,而是转身望向吴君钰,眸中隐约有泪:“吴公子,此事还请公子给个公道。”
女子腰背挺直,眉眼清冷,仿若寒冬腊梅,虽柔弱却风雪难摧。
吴君钰这是第一次见女子发火,不得不说,气势挺骇人,他从来没想过,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竟然能凶悍成这个样子。
然他却并不觉得厌恶,反而觉得可怜。天下女子,若不是被逼到绝处,谁不愿躲在深闺吟风弄月?可她却无臂膀可靠,无父母可依,只能独自面对风刀霜剑。
想起自己之前行为,很有些不齿,他之前也听说过沈家名声,可因着见过太多盛名难副之人。
美人儿是好,可蛇蝎美人便让人敬而远之了,他想要尽快摸清沈姑娘的品性,这才有今日一番质问,以至于将一好好的姑娘家为难至此。
当然,他不可能把美人儿的恨意揽到自己身上来,所以,只能从别人身上找补了。
他望向吴掌柜,目光有些冷
他口口声声说沈姑娘有杀人之心,如今事情暴露更是不惜辱及其母以泄恨,如今看来:不是惊惧太过以至于臆想,便是心胸狭窄蓄意报复。
前者是能耐问题,后者是人品问题。
“你下去把账目交接清楚,以后惠康药房的事情就由谢卫仁负责了。”
吴掌柜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公子,你、你说什么?”
吴君钰再次重复,神色不变,“我说让你把账目交接了,走人。”
吴掌柜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处置,立时就急了,“公子,您不能这样对我啊,我在药房干了二十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公子竟然要为了这么一个赖账的丫头片子寒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忠心么?”
吴君钰见他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对梓蓉出言不逊,便有些恼火:“做事先做人,沈家一门女流,尚知道救人危难,你堂堂丈夫,为些许银子便折了气节,如今更是做出见死不救之事,丢尽我吴家颜面,吴家开的是药房,药房掌柜是要有忠心,但更要有仁心!”
他义正言辞,端然立于堂上,广袖翩然,俨然是一派如玉君子派头。
他说的都是正理,一句句简直都称得上是圣人之言了,圣人之言自然是无可辩驳的,可圣人在哪儿?都已经作古了!
不只是吴掌柜,就连梓蓉都有些愣,她是生气不假,也是真的想讨个说法,然心理预期并不高,想着能把人斥责一顿也就是了,顶多就是罚几个月的薪银,但这位……她愣愣的看着那张大义凛然的英俊面孔,不知怎的,脑海中蓦然蹦出四个大字——人傻钱多。
天天把圣人言挂在嘴边的人不少,可大都是说来装点门面的,可吴君钰显然不是说着玩的。
吴掌柜是真的慌了,他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哀的求:“公子,这概不赊欠的规矩是老爷定下的,不是我,我、我这也是、也是按规矩办事儿,就算我今天做的事情不厚道,可、可……”他可不下去,有些急:“那个,我赔罪还不行么?”说完,不等吴君钰说话,他忙又转身面向梓蓉,行礼布不迭,“沈姑娘,我一时糊涂,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同我计较。”
梓蓉侧身避开,并不受他的礼。
连翘怒道:“那天的事情我们小姐也曾向你赔罪,你是如何做的?你栽赃陷害血口喷人!现在竟然还想让我们小姐帮你说话,你倒是能张开这个嘴!”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