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罗稹吩咐了下人在门前等候,直接就引她上了楼,褚回一路眼观鼻口观心、目不斜视的跟在后面,倒是免去了许多尴尬。
“褚弟可让为兄一阵好等,快入座,这菜啊都要凉了”罗稹含笑看着褚回,自己这个义弟像是个不经男女之事的少年郎,看那样子怕是第一次来这花楼啊。
“罗大哥久等了”褚回有些局促的拱手答道,她本就不是擅于交际的人,来到这种地方,无论是之前所了解的、还是眼下看到的都让她难以适应。
“小画师这酒桌上的规矩就不用说了吧,凡迟来者,自罚三…碗”桌对面的钱肃站起身,将方才着人拿来的酒碗摆在上,他端起酒壶,利落的一一满上,心里却暗道了一声‘好险’差点说出了三杯,不就白白准备了吗。
褚回本来有些不自然的脸上顿时僵住了,这是故意的吧,这一定是故意的吧,目光求证似的看向两旁的罗稹和陶玉冉,一定没有这种说法,这钱公子定是在坑她。
陶玉冉见褚回看过来就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她假装没看到一般默默的喝了几口茶,眼角却泄露了几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这小画师看着青涩又木讷,让人忍不住逗上一二。
罗稹收到自家义弟求救的眼神,他轻咳一声:“那个…褚弟初来乍到,对这些规矩也不甚清楚,钱公子卖罗某几分薄面,就以茶代酒吧”
钱肃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毫不避讳的袒露自己的算计:“男儿当豪迈,以茶代酒还叫罚酒吗,不过若是罗兄你愿意称我一声大哥,这酒倒是可以酌情减免”
罗稹心下了然,脸色却故作难看道:“钱兄莫不是忘了,今日是我与褚弟的结拜宴”
钱肃正欲发难,就见陶玉冉站起来将三个酒碗分开,刚好是他们三人面前一人一碗,她又施施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开口道:“今日虽然是罗公子做东,但钱公子也有意结拜,不若三位公子退一步,结为三兄弟,共饮此酒,岂不是美事一桩”
罗稹不作声,褚回也不知说什么好,她总有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偏偏又不懂得拒绝,当下也只能保持沉默。
倒是始作俑者钱故作傲慢的轻哼一声,一副你们高攀了我的样子。
陶玉冉好笑的看了一眼钱肃,然后接着道:“古来就有长者为兄,不若钱公子看在小女子的份上再退一步,还是以罗公子为大,这样可好”
钱肃闷闷的偏过头,罗稹也见好就收,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既然陶姑娘都这样说了,罗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钱肃不情不愿站起身,他看着面前明显要大上几号的酒碗,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错觉,后来更是化悲愤为酒量,一再的借着结拜的名义与另外两人豪饮。
罗稹早就算到依这钱肃的性子会有这一遭,所以喝过醒酒汤的他面无惧色,反而是钱肃散席时醉得一塌糊涂。
可怜的褚回就当了炮灰,她虽然有意少饮一些,在三人中也的确喝的最少,奈何一个敞开了怀,一个早有准备,所以到最后她也有了几分醉意。
陶玉冉与罗稹对视一眼,吩咐小厮把钱肃扶走,她这才看向努力保持清醒的褚回:“褚公子你看天色已晚,不若就在这花楼里歇下吧”
褚回脚步虚浮的站起身,额头‘突突’轻跳,她眼神迷蒙又坚定的盯着陶玉冉道:“美女你别想了,我是要回家的,老师说了,男生的身子只能给妻子看,女生的衣服也只能给老婆脱”
说罢她好像又恢复了清醒般走到罗稹面前,握住他的双手,面色郑重道:“罗大哥,就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第11章
罗稹虽然听不甚懂褚回说的话,但也知道他这个义弟是真的想回家,想起那褚家小院里的柳姑娘,他自以为找到了原因,便扶着人离开了。
花楼里,陶玉冉目送他们二人离去,她回到后院,吩咐人小心伺候着钱肃,这个痴人,只图眼下安乐,不曾想过未来坎坷,她虽是清倌人,却难脱贱籍,那钱县令又怎会让自己的独子迎娶一个烟花女子过门,而她也绝不会甘为妾室。
柳巷外,罗稹把褚回扶上马车,他按了按自己也有些晕眩感的额头,吩咐好车夫就自行回府了,明日醒来再去找义弟谈诗论道吧,这下总不用担心找不到人了。
柳家小院,天色渐晚,柳母看着坐在书桌前等候的自己女儿,犹豫道:“轻儿,你与褚公子……”
正在走神的柳子轻回过头来:“娘,你想多了,褚大哥是我们的恩人,我与他之间并无可能”因为那人根本就无意于自己啊。
“那你今日……轻儿,你爹爹他命中有此劫,这祸事什么时候到头,自有定数,我们就安下心等吧,三年不行就十年,总能重见天日不是”
“娘,女儿知道,你早些歇息吧”柳子轻看着欲言又止的柳氏,她又何尝不知,可是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可以尽上微薄之力,为人子女,她又怎能做到视若无睹呢。
院门外依稀有声音渐渐接近,她站起身,端着烛台走出门,外面有人敲门,应该是褚大哥回来了。
打开门,便见那人便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柳子轻颔首谢过相送的人,就小心的扶住褚回:“褚大哥…褚大哥,你…你还好吗”
褚回在马车上被摇晃的正难受,好不容易到了家,脚步不稳的她急需找到一个支柱,右边的胳膊好像被人搀扶住了,她随即借势搂住那人的肩,耳边传来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