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殿门的位置,容色煞白、冷若冰霜。
第17章 琼华殿外有声
自今上登基以来,若论哪位王爷混得最好最舒坦,那必然是与今上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安宰王莫属。
世人皆知小王爷年少多病,打小就长在皇帝兄长的眼皮底下。兄弟出自一母同胞,血缘亲疏自不能比,再加上小王爷与今上有些年龄差距,说是皇帝把他当成半个儿子看待也毫不为过,关系亲厚绝不是其他兄弟能够比得起的。
进入暖和的殿内,池镜卸下雪白的貂绒大氅,褪去了自户外沾染而来一身寒气。他在宫人的引领之下施然来到皇帝跟前:“臣弟来迟,望陛下恕罪。”
皇帝笑着免礼,命人准备空出侧手边的位置予他:“前几日朕问你还说不来,怎的今儿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臣弟去时正巧遇上贤荣太长公主。”池镜慢腾腾地落座,接过宫人递来的热茶捂手,麻木着脸说:“听闻母后约她今夜听曲,一出唱的是目连救母,还有一出打龙袍。”
皇帝:“……”
说是听戏,无非就是戳着儿子脊梁骨暗骂他没孝心么。
自从太后与皇后交恶迁去了太华园,顺带把这墙头草的皇帝儿子也一并惦记上了。夹心饼皇帝十分为难,只能委婉嘱托弟弟多去太华园陪陪太后她老人家,得空给她做点思想工作,省得儿子夹在中间日子真是万分艰难。
池镜去是去了,只不过思想工作做多了,被他老娘一并嫌弃上了。
今夜池镜一听这两出唱孝戏就知太后她老人家大过年又闹妖蛾子了,身披重任的池镜没奈何又去劝了两句,哪知太后娘娘一听立刻就变脸发脾气,还没开戏就把他给轰了出来。
于是被赶出来的池镜跑回宫里找他哥蹭饭来了:“所以臣弟来陪您吃年饭了。”
“……”
皇帝的表情一言难尽,边上的蓝相轻咳一声,接口道:“宴席未开,殿下来得正好。”
池镜冲他颌首,双目落在蓝磬身边的位置停留片刻。那桌上还残留着半杯水酒,丹红的桌布沾染一抹暗色水迹,宫人正在低头擦拭,那个座位却是空缺的。
池镜没有多作询问,淡淡敛眸转开脸去。
蓝磬暗暗与皇帝对换眼色,皇帝笑脸未变,示意稍安勿躁。
“不过,为何这个时辰还未开席?”池镜环扫一圈,原以为自己来得晚,除夕宴肯定早就开席了。哪知到场一看,这一个两个全都干巴巴候着,情况不太寻常啊。
小王爷一言道出席上竖耳倾听的众人心声,皇帝摸摸鼻梁:“这实在是……说来话长。”
这厢皇帝有话要说,说来话长,而那斯皇后的行宫却已经乱成一锅粥。
究其伊始,皇后娘娘正准备带人盛装赴宴,哪知临出门前忽感少腹满痛,面若金纸汗水涔涔,双膝颓软险些倒地。据及时赶到的太医诊治,皇后娘娘这是宫血不顺,经水不利,简而言之就叫做痛、经。
此时宫婢出入行宫忙前忙后,有的近前喂姜汤有的近前端热水。华青放下纱织帷幔,隔着飘渺透白的纱幔,蓝霓病弱的脸庞苍白憔悴,两道细眉深深蹙拢,素白指骨微微蜷缩,她紧紧抓握住陪伴床前的人儿手心。
“真是……丢死人了。”
蓝霓疼得气若游丝,连咬牙切齿都做不到,全然没了白日里的容光焕彩。
“太医说近来天气冷,您是受了寒邪才会引发腹痛,过了这一两天就会没事儿的。”花小术替她拭擦额前的汗:“你别想这么多,好好睡一觉,明天自自然然就会好起来了。”
“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宫宴啊,外头不知来了多少王公大臣,还有后宫那么多等着看笑话的女人……”蓝霓苦大仇深哀声叹气,那语气大有挖个洞钻进去与世隔绝的意思:“真是丢死人了。”
花小术回握她的手,软声哄道:“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一点也不丢人的。”
皇后娘娘叹归叹,可她实在疼得没力气动弹,饶是丢脸丢出天际也只能选择放弃挣扎乖乖躺在床里休息。
虽说眉心没有松动,好在不像方才那般吓人了。适才蓝霓那难受的模样真是旁人看着都觉得疼,更别说是当事人自己了。
见她双眼闭合,花小术这才轻轻松开她的手,撩开垂帘走出来。
华青说圣上派来询问情况的宫人已经回去禀报,要不了多久皇帝就会赶至凤仪宫来。
花小术可没有面对真龙天子的心理准备,反正进宫的目的是为了引来蓝漪,她打算趁皇帝还没到之前找个地方回避回避。
华青取出一件月牙白的玉兰苏绣氅衣为她披上,温声询问:“漪少爷已随蓝相入宫来了,此时正侯在琼华殿等您。我们娘娘今夜是去不成了,花姑娘若是愿意,奴婢这就为您引路。宫宴席上有漪少爷与蓝相大人在,他们能够护您周全。”
花小术面犯难色,她不想凑那个热闹,当然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当一颗发光发亮的电灯炮。她琢磨着跟华青打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