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去了。”
“既如此,襄阳无忧矣,王上似是还有疑虑?”
刘符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王晟,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块送来的还有袁刺史的急报——秦恭带着洛阳的五万军队出城,向南去追梁军去了。”
王晟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撑着床榻坐起一些,“秦将军将洛阳的军队全数调走,若是齐国来攻,洛阳不保。且洛阳与襄阳尚有距离,即便追上,急行军后也是强弩之末,又能奈梁军何?何况不听节度,私自调军,乃是死罪,臣观秦将军非如此轻莽之人,其中恐有隐情。”
刘符思索一阵,缓缓摇了摇头,“我看没什么隐情。”
“王上?”
“罢了。”刘符重又坐下来,“五日之内定有报。暂且先不追究他擅动之责,无论如何,敬仁必不负我。”
他从王晟手里拿过布巾,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五万军马往何处去,对着王晟笑道:“来,景桓,我给你溜溜须。”
“王上当速发书于秦将——王上,臣自己来便可……”王晟一面躲着,一面想从刘符手中再将布巾取回,一面又勉强劝道:“洛阳有事,倒好应付,若是那五万人——王上……”
王晟久病之人,如何能争得过刘符,他见实在拗不过,只得叹了口气,任刘符去了。谁知刘符见他放下手,好像也一下子失了兴致,反而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嘟囔道:“我什么时候也能留出这么长的胡子?”
王晟见他岔开话题,知刘符全心信任秦恭、不欲多谈,也不再劝,难得地道:“王上现在便很好,若如臣一般,便显得老气了。”
“是吗?”刘符又摸摸下巴,“那我就过两年再蓄须,先年轻个几年。”
王晟看着刘符不语,眼角却静悄悄地浮起了几道细细的皱纹。
哪怕他勒紧了喉咙、咬紧了牙关、闭紧了嘴巴,到死都不说出一个字,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刘符身上时,藏在心底里的东西还是会从眼睛中止不住地冒出来。
他藏得拙劣,可对刘符而言,已经足够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今夜偏偏不同。
“景桓,”刘符凑近过来,鼻尖几乎要和他贴上,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不知心里正想着什么。他紧紧盯着王晟的眼睛,眼神一瞬也不瞬,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去他心底翻出些什么来。他问:
“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第75章
“景桓,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王晟愣住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既不是被撞破的羞赧,亦不是终于摊开的如释重负,而是涌起一阵强烈的难堪。
身为百僚之首,肖想君上——王晟,王晟,看看吧,这就是你的事君之道。
他一身坦荡,无愧于世,只这一点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平日里百般掩藏,今天终于还是被人抽出来,大白于青天之下。而这人偏偏不是别人,正是刘符——他肖想之人,他倾毕生之学所事之君。
何其不堪!
一阵自鄙涌上心头,王晟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只有一张面皮滚烫如沸,他紧紧闭上眼睛,将头向床内偏去,咬着牙道:“臣……臣……”
可他“臣”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早该料到有今日的。在去年刘符伐赵归来时的庆功宴上,他便隐隐猜到了几分,可他却装作一无所觉,仿佛那日之后他二人之间还能够一切如常。他本不是自欺之人,可无论如何下定决心要冷硬下心肠,一旦刘符拉住他的手,那灼灼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坦诚和亲近落在他身上时,一腔柔情便涌上心头。
他哪里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