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要弃宗门上下于不顾?”
“我……”
“呵……哈哈……哈哈哈……不过区区墨家‘魂绊’术,白老宗主竟也无可奈何么?”墨澄空干笑几声,强抬眼皮望向二人,“晚辈不巧姓墨,‘御魂语鬼江南墨’的墨。”
白庠大惊,忙托起他细细端详,道:“当真?当真?”又回身问向白衡:“哪个将他伤成这样的?速取长生散来!”
白衡上前劝阻道:“禀父亲,此人动机不纯,所言不可信。”
“此事为父自会定夺,你无需多言。顺带将‘仙匿’取来。”打发走白衡,白庠送了些灵力与他,边问道:“祖上是墨家哪支?”
“墨太清四子墨翩云之后。”
竟还是嫡系血亲?
“恨生”噬主之时恰逢宗族祭典,墨家上下百余口人近乎灭绝殆尽,墨太清本人亦自裁谢罪。各大世家赶到时,所见之处无不是尸山血海。置办完后事,各家又因“恨生”剑要如何处置相持不下,最终交付修仙界声望至高者——翠忘白家代为镇压看护。白庠时年不过八、九岁,对墨家幸存者谁全然不晓。
“你既为墨家人,应知这‘魂绊’术的代价。你可还愿意?”
“晚辈仅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老夫言出必践。”
“澄空别无他愿,只求长伴公子身侧。”
“……好。”
“我不同意!”白衡不知何时进来,抄起案上茶杯砸地泄愤。
“白无思、白宗主,你真真长进不少,胆敢与为父顶嘴、甩脸色。”
“父亲,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几时学的狡辩。自个儿去祠堂举剑跪两个时辰,再抄写十遍家训过来,不抄完不许用膳。”
灵矶子向来人行礼,问道:“怎不见白宗主?”
白庠道:“忧思烦闷,练字静心去了。”
四周是烈焰流炎,热浪灼得眼干胸闷,白染发觉自己灵力全无,“碎霜”也不知去了哪里。霎时,一团火石朝他砸来,他架臂去挡,身子忽一坠,竟溺入深水之中。几番挣扎无果,眼看周身逐渐失去光亮,然又是一坠,听得银铃清响,竹叶“沙沙”,眼前人均着白家校服,仙姿翩然。
可算回来了。白染眉头一松,往正厅去。不知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宗族上下齐聚一堂,彼此行礼叙话,向来深居浅出的祖父竟也高坐堂前受礼受茶。白染依次向厅中长辈行礼,怪异的是,众人从头至尾不曾睬他一眼,仿佛他是个不存在的。他寻得叔父背影,便匆匆往那边去。白衍正给两个孩子剥橘子,一边温声道:“阿樱,吃完用帕子擦擦手。再不许抹弟弟身上,知不知道?”其中一个孩子红着小脸弱弱答了声“是”。白染唤了四、五声“叔父”,皆无回应,索性大着胆子扳过白衍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白衍一副青年模样,眼中空洞无神,静如死水。他心下一惊,忙慌松了手。白衍只顿了顿,无事似的偏过头继续与两小儿对话。
很不对劲。白染心存疑虑,兜转一圈不见父亲,便往廊园去寻。远远见白衡挽着一名女子,二人比肩联袂,耳鬓厮磨,很是亲密。
他有些不悦,大着胆子趴墙角偷听。
“女孩儿的话,生得如金燕姐一般便是极好。若是男孩儿……”女子莞尔一笑,嘴角绽开一对小梨涡,“像郭大哥哥就好啦。可别跟你似的,呆呆楞楞闷木头。”
白衡又气又笑,伸手捏她鼻子,故作恼怒道:“好哇!恕为夫愚钝,求教婉姑娘腹中孩儿究竟是金燕的还是郭大的?”
这一闹惹得女子大笑,一手撑腰一手捧腹直唤“哎哟”。白衡忙搀她坐下。
怪异之处解释得通了。并非众人有意忽视,此时他应是蜷缩于母亲腹中。
母……亲?
这二字有些生涩拗口,在他喉头一阵哽咽,终又落回心里,微微震颤。
他未曾见过母亲,母亲亦不曾来过他梦里。父亲避谈往事,对于母亲,仅有从祖父、叔父那里得来的细碎记忆。
即使明白此时无人察觉,大可大大方方地去握母亲的手,依偎在她身边,他却是不敢,仍匿身墙边,偶尔探出半个身子。
母亲忽然望向这里,四目相对间,两人皆愣了愣神。
“看什么呢?”白衡扶着她的肩,顺她视角看去,所见唯有翠竹拱门。
“没什么呀。”女子笑着摆摆手,眼中却一片温情,一手轻抚腹部。
白染抽回身子,贴墙望天。不该的,没人能看见他,可母亲方才分明是对他笑了……
清风穿竹,三两叶落他头顶。白染抬手拂去落叶,竟揭下一瓣花。心下好生奇怪,他迎风去寻,见一株极直立清雅之竹竹眼处开出一朵红花,于一周清淡间十分扎眼。他思忖片刻,凌空一跃折取在手,而那花却活了似的挣脱开,朝他心口砸去。
身子又是一坠,白染忽的坐起,瞪大双眼。墨澄空唬了一跳,忙探他前额却被一手拦下。
白染拽着手将墨澄空拉近身前,喘息着问:“此处可是现实?”
“躺了十天半个月果真是睡迷糊了。”见他无意躺下,墨澄空取来几个软垫垫于他身后,替他掖实被子,问道:“渴不渴?饿不饿?”
沉默。
“不愿意说话?”
沉默。
“不愿意和我说话?”
白染原盯着某处出神,听他这话拈酸带醋,很是赏脸地回以一眼,仍旧沉默。
“诶诶不是吧!刚醒就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