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墨恍然,随即带着一抹酸涩:“难怪本座做梦身处雪山之中,如受酷刑。”
段寒生见状,背着身穿鞋袜,道:“我今日便去问问上官离,想要去莫阳县,把你寒毒治好才行。”
第四十四章
“好。”钟清墨凑上前, 闻着寒生方才睡过的软枕,眯了眯眼。
寒生啊寒生,你真执意要问,可莫要吓着了。
段寒生昨夜被钟清墨枕着,腰酸腿软,顺道顶了两个厚重的黑眼圈,走在道上, 还被几个小童指指点点。
“他昨日晚上睡在掌门那处……”
“面带倦容,一瘸一拐……”
“莫不是做了什么……”
“门主他清冷自持,你怎可如此编排他?”
“因为我……昨天守在药池外, 瞥见他们唇齿厮磨,紧紧拥着,后又挨在一起回屋,门主再怎么自持也是男人, 怕是这会儿已经把人给办咯……”
“原来如此……王兄好眼力!”
好在段寒生只是隐约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具体说了什么, 尚未留心在意。
没走多远,就见那名与钟清墨长得极为相像的男子正捧着肚子在花园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脚步虚浮,一看便是个不会武功的人。
这男子怀了孕,不留在剑宗安胎, 却跟着欧阳夏凡爬山涉水跑来虞清门。
更可怕的还是他顶着一张极像钟清墨的脸,却摆出一副人畜无害,如小兔子一般楚楚可怜的神情,实在诡异, 不忍直视。
那人走着走着,便脚下一扭,就要摔下——
段寒生的条件反射比脑子转得快,身形一闪,就冲上前去,扶了他一把。
“夏凡——”男子兴冲冲转身,见原来是那日照顾钟清墨的那位长相平平无奇的青年,难掩失望之色,瘪瘪道:“是你?多谢。”
段寒生莫名打了个哆嗦,他“啪”地一声撑开玉扇,遮住自己的眼睛:“唉,你莫用这种表情和在下说话。”
男子愣怔道:“为何?”
段寒生愤愤道:“你太像我派掌门,却又是泪眼汪汪的柔弱样子,在下实在看得违和。”
谁料到他这样一说,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惹得眼前孕夫杵在原地,如遭雷劈:“他一定也是同样想法,才会不待见我。”
“哦……”段寒生恍然:“你是说你的夫君欧阳夏凡?”
男子慌忙摆手:“不是的,他……他不是我夫君,他在剑宗有几个侍妾,我就只是其中一个。”
“啊?”
这个欧阳夏凡,好不要脸,怀里抱着一个,手臂拥着两个,还有脸来虞清门惺惺作态来找钟清墨?
男子见他吃惊,沮丧地垂头:“我与他一道长大,从小体弱,又是双儿,他向来仰慕强者,看不到我的。”
段寒生将扇子移开一些,问:“双儿?”
男子红着脸悄声道:“就是双性人。”
段寒生不解:“既然他看不上你,为何又要让你怀孕,带你在身边呢?”
男子闻言似乎陷入回忆,很是悲切:“他对钟掌门日思夜想,求而不得,传言季神医易容最是出神入化,我便求他为我换了张脸,夏凡喝醉了酒,看到我易容后的样子,半推半就……”
段寒生强迫自己无视那段欧阳夏凡把别人当作钟清墨上了的恶劣事迹,让他心里膈应得很,缓了好久的神,深吸一口气道:“季神医?可是季思鹤?”
男子乖巧地点了点头:“是啊。”
段寒生蹙眉:“传言季思鹤总神龙见首不见尾,况且这种江湖上名声赫赫的神医,又怎会随随便便帮你?”
男子捏着自己的手指,慌乱地掩饰道:“兴许觉得我可怜……”
他不想说,段寒生也不会再问,只是将扇子搭在他肩头,好心提醒:“情人没了还能再找,小命丢了可就回不来了,莫要因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男子的眸子泛着水光,疑惑道:“心爱之人,难道说换就能换吗?”
段寒生摊手:“那要看心爱之人是否也对你有意,莫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三条腿的动物不多,三条腿的男人还少吗?俗话说的好,那个……光撒网才能捕大鱼,又或者,其实你早已不喜欢他了,不过是从小到大的一抹执念罢了。”
男子被他的一番说辞震着了,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段寒生不过认为欧阳夏凡太不要脸,胡说八道一通罢了,他从未接触过情情爱爱,哪里懂得这些?
被他认真郑重地询问,不禁一时失声。
男子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问:“我这样,真的只是执念吗?”
“呃……那还是要看你自己。”段寒生再次提着扇子遮脸:“不过我看他并不在乎你,还是早日放下,脱离苦海吧。”
“那个……在下有事,先走了,先走了……”
他说完便要离开,却被男子一把扯住了袖子:“你叫什么名字?”
“段英俊。”
男子羞涩地冲他笑了笑:“我叫许陌,谢谢你。”
段寒生心头涌起阵阵心虚,假笑道:“呵呵,不用谢,不用谢,你听进去就好。”
然后,生怕他发现不对劲追上来似的,跑得时候比兔子还快。
来到竹溪院,开门的竟是秦隐。
秦隐见到段寒生,立即吸了吸鼻子,这几日受的委屈通通涌了上来:“寒,寒生——”
“怎么了?”
段寒生吃了一惊,这小家伙以前被张凉欺负也没这般落泪,如今却哭得好